双溪镇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警戒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阴沉沉的天空,看不见阳光,似乎也感受不到时光的流逝,沉闷而压抑着,每个人都努力镇定着自己,却仍旧难免焦躁和忧心。
过午了,又陆续有溃兵过去,已经不成队了,零星散乱,垂头丧气,却没有人过来骚扰双溪镇,直一心往南而去。
临近申时,天色暗了下来,阴沉了一夜一天后,雪终于飘下来,洋洋洒洒,很快在地面屋顶上蒙了一层纯净的白色。
外头的溃兵越来越少,几乎没有了,值守的庄丁们都放松了许多,有些人开始两三人聚集在一起,低声说笑起来。
程充不时巡察一回,表面上不显,心里却并不敢放松。
吴小桐同样提着心。在下雪后,她突然想起雪后设伏不易,匆匆忙忙找了霍氏和徐寡妇等人,取了几匹白色的布匹过来,赶着裁开,缝制成白色的披风,到时候给需要设伏的庄丁穿了,也好隐蔽一些。
这边铺排着裁剪缝制保护色斗篷的时候,老苍头也过来寻吴小桐。
祖孙俩见了,谁也没说话,老苍头就转身往外走,吴小桐也急忙跟了上去。
祖孙二人一路去了西山,寻了一个比较偏僻荒芜的乱草坡,老苍头从怀里取了一个小竹筒出来。吴小桐凑上去瞅了一眼,就见手指大小的竹筒外缠着一圈圈引线。老苍头将小竹筒放在一个大石下边,把引线牵出来,然后一路往后退,退出约摸一丈远后,老苍头拿出一个大帕子来递给吴小桐:“捂住口鼻!”
吴小桐也不多言,接了帕子把自己的口鼻蒙住,怕两层帕子隔离不够,她还从袖子里拿出自己的帕子来垫在里头。
老苍头也取了一块帕子蒙住口鼻,这才点燃了引线。
轰然炸响之后,少量的砂石泥土飞溅起来,同时,一股白色的雾气也随之四散开来,吴小桐拉着老苍头一路退出去五六丈去,再看那边的雾气,几乎笼罩了方圆三丈的范围……
这要是用到人群里,爆炸力并不可怕,这药粉却足以让人失去抵抗能力。
突然,吴小桐想起一个问题:“爷爷,咱们把人放倒之后呢?怎么办?”
她跟老苍头说的就是毒性不强的药粉,只能把人放倒,却不会害人性命……放倒的人,又不是狩猎的野兽,还能剥皮吃肉的,大活人怎么交待?
老苍头白了她一眼,很有些鄙夷道:“丢在那里就好。怎么的,你还想着连那些人也放进来?”
吴小桐愣了一下,也就恍然了。
是了,她脑子抽了,才会操心溃兵的安置问题。
她放倒那些人,一为了自卫,二也是想着从那些溃兵身上捡一些刀枪弓箭。至于人,放倒就放倒好了,被放倒一回,不傻的人都该心生畏惧了,醒了不走还等着再被放倒一回?第一回被放倒了,没被取了性命已是人家心善,仍旧不肯悔改,那就是真的想把自己的小命送在这里了。
正月十六入夜,下了小半天的雪花突然密集起来,一片一团地簌簌落下,很快就将世界都变成了白色。
白色的雪反光,让这个阴沉的雪夜,反而起昨夜明亮了些。
吃晚饭的时候,已经将老苍头赶制出来的二十几枚小爆竹交给了程充,一起交给他的还有一支特制的紫铜火茸。这种火茸是特制的,不用的时候扣上盖子尽可以揣在怀里,用的时候打开盖子吹一吹,就能燃起一个火头来。
有了小爆竹,还有之前吴小桐制造的土雷子,吴小桐终于能够放下心来,洗漱过后爬进被窝安心睡了。
这几日一直紧张着,又忙碌劳累,让她累得很了,几乎是头一挨到枕头就睡了过去。
睡得正沉着,遥遥几声炸响传来,把吴小桐从熟睡中惊醒。她怔忡着,心脏噗通噗通狂跳着,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起身穿了衣服就往外走。
睡在西屋的霍氏、碧桃也起了身,举着灯走出来。
吴小桐低声道:“嬷嬷且安心,没响锣,应该没什么危险……你们在家里准备着,我去看看再说。”
霍氏答应着,却让碧桃跟着。吴小桐也没推拒,带着碧桃匆匆出了门。
经过一年多的山村生活,碧桃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打着灯笼在前头引着路,一边还挽着吴小桐的胳膊,低声提醒着:“姑娘慢一些,雪地路滑!”
吴小桐却是心急的不行,脚步根本慢不下来。好在,雪刚下来还松软的很,不算太滑,一路上倒也顺利。
等她赶到寨堡,程充正带着人用吊篮往下放人。坐在吊篮里的人举着火把,蒙着头脸,看着比寨堡外的躺了一地的那些人更像匪徒!
看见吴小桐,程充一脸笑地迎上来:“吵到姑娘了!”
吴小桐摆摆手,俯身在掩体上往下看。
程充也过来回道:“这一拨来的人多,足有二百多人,也不知怎么聚到一起的,还有些骑兵……”
顿了一下,程充好心情笑道:“有了这一拨人,长枪、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