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户人家,她跟镇子上的人帮着搭房子,送些应急的用品过去,已经是尽了邻里之谊了。收起来,她送过去的三床被褥已经很厚了,三床被褥,还都是新絮的上好棉布、棉花,一床怎么也得一两多银子了,就是好年景,在庄户人家也是大物件儿了,她一出手就是三床,差不多五两银子了,也算仁至义尽了。
至于口粮,那三家都有青壮劳力,吴小桐琢磨了一回,跟霍氏商量:“嬷嬷,怎么着也不能看着那些人挨饿,这样,咱们拿出些粮米,却不是白给,让他们签下契书,以工抵债,依据借粮多少,确定做工的年限……你觉得如何?”
霍氏眼中的忧心散去,转成欣慰:“姑娘此法甚好。只是,这借米不能咱们上赶着去……嗯,此事交给徐褚吧,散布消息什么的,他最拿手了。”
吴小桐笑着点头:“此事就有嬷嬷受累铺排吧。用谁,怎么处置,嬷嬷尽管放手做去。”
这件事交给霍氏,吴小桐也就不理会了。
第二天,小臭儿和拴住跑去找其中一家的孩子玩耍……之前,他们年龄相仿,经常在一起爬树下河的,都是从小玩大的伙伴。小臭儿和拴住还拿了两个烧饼过去,那个叫石头的小子一口气吃完一个半,才想起家里没饭吃的爹娘和姐姐来……然后小臭儿和拴住趁机给石头出主意,说胡家收了不少稻谷,胡家大少性子很平和,不如让他们爹娘去求求胡家大少,借些粮米度日。
那小子犹犹豫豫地揣着半只火烧回去了,到了下半晌,天色都有些暗了,石头的爹爹才来到福顺酒肆里,求见胡家大少。
也没用胡元辰出面,徐褚出面跟他说了几句话,就让他甘心地签了契书,他给胡家做两年长工,借了三百斤糙米回去。
吴小桐知道的时候,石头爹已经签字画押按了手印,连米都借了这里的一辆平板车拉回去了。
“这,是不是有点儿少?”
石头家大小四口人,冬季里活儿不多,吃的相对少一些,每人每天一斤米的量差不多就够了。四口人就是四斤米,三百斤米只够他们一家吃两个半月的。这会儿刚进十一月,两个半月也就刚刚过年,连正月也没出,石头家就会断粮了。
吴小桐这话音未落,霍氏跟来送契书的徐褚对视了一下,都笑起来。
霍氏上前安抚着略显尴尬的吴小桐,笑着道:“姑娘不用忧心。那胡清泉既然给咱们家做长工,自然是要管饭的,就省了他们家一口人的口粮。”
吴小桐眼睛一亮,心下已经明白了。
既然胡清泉,也就是石头爹来做工,在这边吃饭省口粮,过年过节,给长工们发些粮米用物,也就正常了,如此,也就不用担心石头家真的断了粮挨饿了,至少,明天春天不会断了粮。等开了春,山上的野菜什么的长起来,又有河里的鱼虾,最难的日子也就过去了。
而之所以没有给太多粮食,一来,长工的身价就在那里,二来,也算是施恩适度,救命不救穷的意思。人要活下去,总得自己努力才成。
有了石头家的例子,另外两家也在第二天上了门。
同样以两年三百斤米的价钱签了身契。因为其中一家人口更多些,有两个青壮,身契也就签了两份,如此,胡家支出去一千二百斤糙米,添了四名长工。
冬天,地里没什么活计,四个长工过来,就跟吴大壮三个一起,挖沟开渠,维修水利。
胡家原来的四百亩田,靠近河边的浇水比较便利,远一些的,水浇条件就差些了,因此,产量也每每都有些差异。而且,没有水利工程,万一下大雨,田里还容易积水。
吴小桐跟胡元辰商议之后,借着冬闲,让一群壮工去挖沟开渠,将河水引到田里去。
又让人在镇子东头的河边挖了一串小鱼塘,都用青石砌底,然后把山溪水引入,让其中的水始终保持着流动状态。活水养鱼,而且山泉活水养鱼,出产的鱼虾蟹子都跟自然生长没有两样,想吃的时候捉起来却方便,拿网子一捞就成了……
挖沟开渠的活儿累,冬天做也苦,吴小桐就叮嘱徐寡妇和霍氏,每日用荤油打底做些咸汤,做的菜也多用荤油炝锅,给那些青壮劳力们提供更多的热量。
家里添了许多人手之后,霍氏就不让吴小桐再上山了。
只允她照料照料家里的菜园子,或者去地里拔拔菠菜什么的。上山砍柴、放牛这些活儿,就都交给拴住、小臭儿、小满、水生几个小子。
最初几天,吴小桐倍受约束,但她毕竟是成年人,远没有真正的孩子那般好动贪玩,很快就适应了,就拿出更多的时间来读书、练字,跟着老苍头研习药材炮制、制剂等等诸般,偶尔,也跑去厨房跟霍氏、徐寡妇一起了,做些好吃的解馋,竟也日日忙碌而充实。
不再上山的好处也很快显现出来,皮肤一天天细腻白皙起来不说,一手字渐渐有了样子了,之前的字帖描完了,已经开始描随中秋节礼送来的那些了。照这样的进度,吴小桐揣度着,用不了一年,她就能临帖了。
这么着,冬月一眨眼过去了,喝过腊八粥,年节就一天天近了。
这一次,吴小桐没等着裴家来人,就将给裴家的节礼备好了。
进了腊月之后,程充和徐褚终于带着几个孩子上山狩了几回猎。
这一回不再是低级的绳套、陷阱,程充和徐褚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