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树之所以长的高高入云,树干直而且枝桠少是一大特点。这样的树干看上去高大挺拔,也比较成材……可是,这样的树干却意味着,想爬上去更加不容易!
吴小桐本就是爬树的菜鸟,这会儿不过是凭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倔劲儿,凭着强烈的活下去的念头,冲上去,拼尽最大的力气,胳膊和双腿紧紧地攀附着树干,艰难地一点点往上攀爬。
鳞状的杉树皮经历了十数年乃至数十年的风吹雨打,早已经粗糙不堪,吴小桐的手心脚踝等露出来的皮肤,很快被磨破了。紧接着,胳膊和大腿小腿内侧,也都磨得火辣辣生疼起来。又后来,疼痛再疼痛,手掌和胳膊腿都疼麻了,木木的,火辣辣的……只有指尖儿,因为她努力扣住树皮的缝隙,而磨破了,出了血,淋漓着,每爬高一点,手指再一次扣住树皮缝隙的时候,就是一阵连心的疼。
她没有低头,不敢也顾不上回望,在她身下的树干上,一点点殷红的血迹,在渐渐暗淡的暮光里,在灰黑色的树皮上,一点点攀高,离树梢越来越近。
终于,吴小桐再次抬起手的时候,握住了一根横出的枝桠,手指刺痛酸麻的几乎没有知觉的她,突然涌起一股子力气,竟真的攀了上去。当翻身骑在枝桠上,身体依着树干有了着力点的时候,吴小桐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浑身的疼痛就突兀地跳了出来,让她的脸瞬间皱成了包子。
她没有检查身上的伤。看着渐渐四合的暮色,吴小桐知道自己不敢耽误,必须趁着光亮,看清方向,才能走出山去。
如果仍旧是她一个人,她或许会选择就此在树上过夜,第二天早上再行下山。可如今,她被老苍头收留,有了爷爷,若是她不回去,老苍头会担心的。
她居然还想到了放在溪水里养着的螺蛳!还想到再不回去,晚饭过了,就耽搁了卖螺蛳了!
念头冒出来,吴小桐哑然失笑!
做了几个深呼吸,缓了一些,积聚了一些力气,吴小桐又开始往上攀爬。下边的枝桠低,有其他的树冠遮挡,看不清方向,她只能往高了爬!等到树干只有胳膊粗细,吴小桐才停下,倚着树干小心翼翼地转身。
暮色降下来了,天光昏暗,站到了足够高处,她仍旧清楚地看到了山峰和山坳的整个地形。她甚至能够越过山峰,看到另一侧山谷中森森的林木和高耸陡峭的悬崖。
天高云阔,红尘三千……眼界开阔,豁然开朗处,吴小桐从胸中升起一股豪气,真想拢着嘴大喊几声!
好在,激动中残存着几分理智,让她没有忘乎所以。这个时代的山林可不是现代,她可不止一次听庆子说起山林有狼,有野猪,据说再深些的山里还有虎豹狗熊。虎豹不怕,那些东西傲娇的很,狼群却最是诡异阴险,她看清了方向,可还想着抹黑回家呢,若是招来了狼……不用狼群,一头狼也不是她这副小身板能够抵挡的。
暮色中,山峦隐约,雾霭重重,双溪镇就在那雾气缭绕的山坳中,她的家,她刚刚认下的爷爷也在那里。
看清了方向,她没有急着下树,而是努力在暮色中辨认了下山方向的树种……野生山林,有丛生法则,一个树种往往会生长在一片比较集中的区域内。
比如周遭百多米大都是高大的杉树,走出一段去,则是一片松林,再往下走,则成了杂生的林木,松木、槐树和其他的叫上名字叫不上名字的树木,混生在一起,而她只要穿过那一片杂生树林,就能够看到溪流。有了溪流,就意味着她找到了家的方向!
她知道,在树顶看得清楚,并不代表着能够轻易地穿过树林走回去,到了林中,视线所及不过几米十几米,周身都是树木杂草……天色又渐渐暗下来,想要辨清道路仍旧很难很难。
但是,她别无选择,她摸了摸腰间别着的斧头,用力握拳:她一定能够走出山林!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用在爬树上则成了上树困难,下树更难。
往上爬的时候,吴小桐是憋着一个求生的念头,才咬着牙一点点攀上去的,到了下树,特别是到了没有枝桠可抓可踩的地方,下面是光溜溜的树干,离地足有十几米高,稍有不慎摔下去,摔折胳膊摔折腿儿是轻的,说不定就呜呼哀哉了!不亲历真的无法体会那种恐惧,无法遏制,无处可避……与胆量无关,却可以检测勇气!
强迫着自己不往下看,吴小桐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着心中的恐惧,憋住一口气,抱紧了树干,往下滑去……
疼,剧疼,完全超乎了她预料的剧疼,从手掌、胳膊、腿,甚至前胸、腹部传来,迅速下滑加上她死命地抱紧树干带来的摩擦,仿佛觉得被生生揭去一层皮,然后,嫩生生的肉继续磨在树皮上……
这还不算,很快,在剧疼到麻木之后,她突然意识到,她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可她完全无法控制住下坠的趋势。照这样子,她会在磨脱几层皮之后,摔到树根下……这个姿势坠地,最先着陆的是双脚,她细瘦的双腿会不会登时折了去?亦或者,最先着陆的是屁股,呃,那折掉的就不是双腿而是尾椎?盆骨?或者腰椎……
我勒个去,双腿折了还有接续的希望,若是脊椎……不论折了哪一节,她也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呜呼,难道是捡来的东西不长久?这条小命真的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啊,我不要死……”内心的恐惧终于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