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回一路打马如飞,终于天黑前赶到京城,此时城门口人流稀少,守门的士兵正要关城门,晏回拨马走进城门口,忽见一名身穿深灰色侍卫服的魁梧男子挡住了去路,男子抱拳施礼:“晏大人,王爷请您上轿。”

晏回勒住马缰,顺着男子手指的方向,看见道边停着一顶软轿,外饰奢华,轿子四围遮以紫纱,晏回感到一丝怪异,但是心中却是笃定的,这必是司空玥的轿子,因为只有王爷的轿辇才可以用紫色,而大离朝的王爷皆有封地,除了过年时来京城朝拜,其余时间都是不准离开封地的。

但是,今晚抵京只是临时的决定,司空玥怎么会碰巧在这里?不过,司空玥来得正好,他正要质问玄鹤的事,晏回沉着一张脸翻身下马,几步走到软轿前,掀帘而入,一道清冷华美的白蟒身影映入眼帘,晏回的心禁不住快跳,垂着眼帘坐到白衣对面。

压下心中怒火,晏回抬眸看向对面,“王爷——”刚说了两个字,晏回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眼睛因震惊而瞪圆。

对面端坐的锦服男子气质高贵清冷,头发全部以玉冠束于头顶,面庞生得俊雅清朗,不过,若是仔细看,一道与之极不相称的淡淡的刀疤斜贯左侧面颊,显得面容多了几分阴翳。

怔愣过后,晏回不由脱口而出:“玄鹤!”声音因惊喜而颤抖,他没有死!

对面的人清冷的目光瞥向晏回,表情显得无动于衷,略带嘶哑的声音道:“晏御史在说什么?孤没听清楚。”

晏回彻底愣住,对面的人声音和面容同玄鹤无异,但是气质却变了,许是脸上的刀疤变得浅淡,身上穿着白衣的缘故,神情里多了几分淡定从容,少了杀伐之气,想到自己离京不过七八日,玄鹤怎么换上了一身王爷的装束?

对面的人看着晏回惊疑的模样,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晏御史多日不在京里,大概不知道,皇上被鬼谷劫持,孤碰巧遇见,诛杀了鬼谷谷主救下皇上,还被皇上钦封为平王。”

晏回闻言,头脑几乎炸开,一瞬间闪过许多念头,这么说死的那个鬼谷谷主是假的?可是玄鹤劫持皇帝,明明是为了登上御座,怎么会甘心做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他为何没有发动政变,而是退一步设计选择封王?是受司空玥制肘?这五日京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晏回心中充满疑惑,闪动不定的目光盯着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人,若是没记错,前太子的名讳叫做司空灏,他似乎特意等在这里,难道客栈里的对话是有意安排?目的是为了引自己前来?

有心去问,然而刚说了一个“玄”字,便被对面的声音掐断:“晏御史为何盯着孤王看?”

晏回愣住,玄鹤的意态透出疏远,他不想自己提及过去?不过,他没事便好,沉吟着说:“平王千岁很像下官的一位故人,下官失礼了,恭贺王爷还朝,不知王爷唤下官来所为何事?”

说话间,晏回忽见司空灏袖口晃过一道亮光,垂眸看去,司空灏手中摆弄着一个金灿灿的物什,晏回一眼认出来,是那日去曲谷时交给黑衣人的金令牌!

司空灏拿起令牌放在眼前看了看,悠悠说道:“听人说,晏御史千里单骑秘密前往北境阻止了一场血腥厮杀,孤王素来痛恨匈奴,晏御史粉碎了鬼谷的诡计,离军得以顺利通过曲谷将匈奴驱逐出境,孤王想请晏御史过府,秉烛夜谈你如何以一己之力令鬼谷撤兵。”

晏回眉心微蹙,在这件事上,他虽然顺应国家大义,但却是对不住玄鹤的,思索着道:“皇位争夺手足相残,累及的是无辜的将士,想来平王千岁也是心有不忍吧。”

司空灏闻言面色微变,凌厉的目光看一眼晏回,薄唇紧紧抿起。

轿子里的气氛令人窒息,轿子外传来叩拜声音,晏回透过紫纱看到轿子已经进入一条黑漆漆的巷子里,前面一座恢弘的府邸,六盏大红灯笼高高挂在府门前。

晏回脸上闪过一抹惊异,这里原是朱键的府邸,只不过门匾换成“平王府”三个恣意挥毫的大字,晏回认出,这是玄鹤的笔迹,不,现在应该叫他平王。

轿子在府门前略作停留,府门吱呀呀大开,软轿直接抬进王府,晏回眉头紧皱,看一眼司空灏,他是在怪自己假传他的命令吧,不过他引自己前来到底为了什么?轿子绕过影壁,走过穿堂曲廊,一直进入内宅的一处房门前停落,司空灏率先下轿,晏回随后也走下来,院子里空空荡荡,司空灏已经不知去向,侍从打起帘子,晏回略一犹豫,还走进房门。

打量一眼房间里的摆设,房间里布置得极是清雅,一张八扇屏风绘着意境高远的水墨山水,桌椅,床榻,柜子皆雕饰着精美的图案,墙上挂着几幅字画,其中一幅百鸟呈祥图,是他在玄鹤二十五岁生辰时,送给玄鹤的贺礼。

片刻后,两名侍从端着手巾皂角进来,躬身行礼:“请公子沐浴。”

晏回微愣,这才注意到屏风后面冒着热气,皱眉道:“本官跟王爷说完话便走,你们下去吧。”

侍从却没有离开,而是保持躬身行礼的姿势:“请公子沐浴。”

晏回眉心紧锁,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脚步不由迈向房门,侍从上前挡住晏回的去路:“请公子留步。”

这时,门口响起沉稳的脚步声,晏回抬目看去,司空灏换上了一身烟青色常服走进房门,墨发以玉簪束起,其余的散落在身后,举止端肃,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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