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梅花凋零,缓落到地,残败了一地的梅香,屋内美人静坐相谈,可谓是一幅宁静而美丽的画卷。
“世人皆认为那皇墙之内是碧海蓝天,拥有旁人究其一生都想拥有的东西,而那高高的皇墙,亦是每个女子的向往之地,为何独绿衣不觉得?”沈绿衣苦涩一笑,“如今王上要充盈后宫,皇榜已张告,适龄官家女儿皆要成为秀女,帝都的姑娘小姐们皆已在欢喜地为王上选秀一事准备着,家父与家母亦在为绿衣准备着,而绿衣却觉心口好似被重物压着般难受,想与谁人说说,却又不知当与谁说,不禁想起了柔儿,自觉柔儿该是唯一一个能理解绿衣这般心思的人,故而便不请自来了,还望柔儿勿觉绿衣叨扰了……”
温柔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绿衣哀愁的面容上,心想若她是个男人,此刻当是心中波涛澎湃了,竟不禁让她联想到那葬花惜花的黛玉。
而她,沈绿衣,一个古时女子,居然会有绝然不同于寻常女子的想法,想必这天下间,没有哪个女子不憧憬向往那皇墙之中的日子的,独独她不然,果然是她所赞赏的人,有着与寻常人不同的情感。
“沈大人是兵部尚书,绿衣当是也在秀女之列,绿衣当高兴才是,为何会这般哀愁?”虽然已经猜到沈绿衣心中的想法,但是还是想要听她亲口说出,而她来找她,仅是为了想要与她一抒压抑之心中想法,还是想要与命运抗争?
“绿衣从未想过那皇城之中的生活,绿衣所向往的,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说到此,沈绿衣嘴角的笑含上了一抹凄楚的味道,眸子里渐渐有莹光闪现,“但是绿衣知道这不过是绿衣的幻想,是绝不会实现的,也知道这样的想法会遭人鄙夷,可是,柔儿,你能理解么?”
“我理解。”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对于古时的女子来说,可谓是一场梦,也几乎无人敢做这样的梦,并非这世上男子皆是陈世美,只是习俗礼教长久如此,几乎无人会做这种近乎为奢望的梦,不过是自取心伤罢了。
却不想,她心底存着的,竟是这样在世人眼里尽是荒唐的想法。
“不知为何,绿衣觉得柔儿定会理解绿衣的这种荒唐想法,这样的想法在其他人眼里,不过是笑话一场。”一滴盈亮自沈绿衣的眼角滑落,她忙用帕子掩上,“可纵使绿衣有这样的想法,也未必找得到与绿衣有同样想法的男子,到头来,依然是绿衣的一场梦。”
“绿衣,不知有句话我当不当问?”确实,要在这样的时代寻找到这样的一个男子,怕是难,这便如六魂归的药引,可遇,却不可求。
“柔儿但问。”沈绿衣发觉自己失态了,忙将眼角的泪水擦干,浅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绿衣为选秀一事这般哀愁,可是心中有了心仪之人?”若非心中已有心仪之人,为何能这般伤怀?可谓是情能动人,情能伤人,若是无情,怎会心伤?
“柔儿玩笑了,绿衣平日里皆在府里刺绣作画,哪里来得着有心仪之人,这样的话,柔儿还是莫再问了,若是让他人听到了,会牵涉到家父的。”绿衣眼底闪现出惊慌,不似作假,“不过是绿衣所感所想罢了,或许是平日里有些诗词看得多了,容易伤怀。”
“绿衣此时何须如此伤怀,若是真到了那皇墙之中,日子未必就会像你所想的那样,而若是王上无心于你,她便也可退出秀女之列,大可寻你的心仪之人,现下这般,是否是有些杞人忧天了?”温柔微微笑了,心下却有了想法,今次沈绿衣来找她,所说之话皆让她觉得有些词不达意的味道,而她又在沈绿衣身上察觉不出丝毫的异样与不妥,便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再有说辞。
“柔儿豁达,绿衣做不到柔儿这般。”沈绿衣捧起茶杯,轻饮了一口,依旧感伤。
温柔一时沉默,忽而看见门外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嘴角的浅笑不禁垂了下来。
“阿柔。”下一刻,冷澈不温不凉的声音便自门外传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一脸紧张的婢子,许是冷澈进来时不让她先行通传她才会这般紧张。
“王爷如何来了?西苑不是还有公事要忙?”温柔自椅子上站起身,向冷澈迎了过去,一眼便瞧见了他胸前衣衫上的墨点子,想着他堂堂白王穿一身带了墨点子的衣衫实是有伤大雅,正想叫尹儿去为他准备身干净的衣裳,耳边便传来了沈绿衣淡雅沉静的声音。
“绿衣见过白王爷,白王爷安好。”沈绿衣已然站起了身,此刻正对着冷澈微微福身,冷澈这才注意到厅子里还有他人在,脸上一向少有的温和在见到沈绿衣的一刻也瞬间隐去。
“无须多礼。”冷澈淡淡道,“未想王妃有客人在,倒是我搅了你们的兴致。”
“柔儿,白王爷既找你有事,绿衣便先行离开了,多谢柔儿肯听绿衣纾解胸中烦闷。”沈绿衣不敢瞧冷澈一眼,生怕被他那惊人的容颜灼伤了眼,只面含感激地对温柔笑道。
“温柔待客不周,还望绿衣勿怪才是。”温柔笑着答道,却是不悦地瞟了冷澈一眼。
“柔儿自谦了,绿衣先行离开了,日后有时间再来与柔儿坐谈。”沈绿衣说完,又转过身向冷澈福了福身才离开。
只是温柔此刻的目光正停留在冷澈衣衫上的墨点子上,未有瞧见沈绿衣离去的脚步有些匆匆。
“王爷连用膳的闲暇都没有,如何现下有现下?”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