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让奉紫、芸缕服侍着穿上葫芦景补子及蟒衣,彩丝线绣的吉祥葫芦,乍看很是喜庆。

她低头瞅了半天,直看的脑袋发晕,才恍然:“原来小瓠果上绣的是‘万’,大瓠果上绣的是‘寿’!”

一旁同是由宫人服侍穿戴的皇帝一听,登时朗声大笑:“朕瞧你看的认真,还当你要把它看出朵葫芦花儿来才罢休,没想到是在看这个。”

碧桃嘟嘴:“定是绣娘手艺不好,那寿字被万踩的变了形,妾身才认了这么久。皇上您还笑!”

“朕怎么笑不得了,嗯?”

小猫恼了,歪理歪歪扭扭的往上堆砌:“皇上您怎么能笑一个对文化研究充满向往的有志人士!要是上全天下的寒门士子知道了,得多寒心啊!”

说的一套一套的。

皇帝挑了挑眉,言语很霸气,举止很大牌:“胡说,朕从来只笑你一个。他们没福享这恩赐。”

瞪圆了眼的小猫像膨胀的气球一样,被轻轻一刺,呼啦啦迎着风就泄了气。

摆摆手,别开头潇洒的去洗漱了。一副“我不和你计较的样子”。

没办法,地位决定攻受。她现在地位忒低了。

皇帝笑着摇摇头,自己怎么把这小女人宠成现在这样没规没矩的样子了。不过每回倦了,看她撒个娇使个小性儿,偶尔蹦出点古灵精怪的话,心情总是会好上很多。

尽管他有时会疑惑,这小女人对他,似乎从来不会像那些后妃一样娇俏温柔里带着刻骨的恭敬崇敬,毕竟他是天之子,是受万人景仰的。但他的小蜜桃就从来没有出现过那样的神情,恍若他们是平等的一般。

把那困扰许久的念头抛开,他大爷大手一挥,决定先继续宠着吧,只要她能把度把握好,不干些越过他底线的事,就算是恃宠而骄,他也还是乐意对她好的。

决定之后,他就精气神十足的摆驾上早朝去了。

碧桃见皇帝离开,神色便淡下来,她吩咐:“芸缕,去把芸兰叫来。”

这丫头虽然没有揪出芸香的错,但帮着芸香盯住了好些人,碧桃问过暮云,说她做事勤快,话也不多,是个胆大心细的,很不错。

她也觉得合眼,平时就让她跟着奉紫一起贴身伺候自己起居,有了重用的意思。

而芸香给她的感觉一直很奇怪,尽管“警觉”没有发作,也没见她有不好的举动,但她总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注视着,让她很不得劲儿。平时便只让她继续管着小宫女。虽不让她近身,还是因上次她揪出不少内贼的事,将月俸加厚了两成。

反正皇帝给的赏赐是如流水一样涌进芳华阁,她乐得借花献佛。

这时芸兰进门,恭恭敬敬地磕头问安:“奴婢给美人主子请安,主子吉祥。”

碧桃想笑。

美人主子,她托腮,真是不错的称呼。

“嗯,让你打听的事如何?”她迅速恢复正经的样子。

芸兰低着头自是没看见,倒是芸缕奇怪的看自己主子一眼,在奉紫的眼风扫过来的片刻,再次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将视线乱转。只听到芸兰清脆的声音:“回主子的话,奴婢借着表心意的理由和咸福宫与奴婢传讯的水莲打听过了。”

芸兰回想了一遍昨天的对话,先是她把暮云姐姐教她的话,关于主子冬日用冷水洗脸的事和听说娘娘小日子腹痛的事连在一起给水莲讲了一遍,同时紧张不安的表示自己没有说谎,不知道娘娘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如此,若是,她真是万死不能辞其咎。

水莲见她面色忐忑,便极力安慰她,把太医的话说了一遍。等她刚松口气的时候,却又说……

“太医说是没有大碍。但据水莲说,后来婉兮姐……”她动了一下嘴皮,那声“姐姐”在舌尖上滚了滚,又吞回去,她如今得时刻记住自己是芳华阁的人。心思转了个弯儿,话却接的快:“后来婉兮伺候太医写好药方子之后,转而嘱咐水仙送太医出门,而且当时脸色并不好看。”

所以水莲让她有个心里准备,万一是这些太医躲事儿不说真话,以后事发了娘娘只会有更多的怒火冲她们这些人发。

她连声道谢的回了芳华阁,但见着外面明黄的龙辇,就知道皇上今夜又翻了主子的牌子,便只先和暮云姐姐报备了一句,直到早上主子传话才来回了事。

碧桃听的饶有兴致:“咦?宫里头的太医做事都这么不尽责?”

芸兰动了动脚跟,有些局促,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还是芸缕替她解了围,她咳了咳,才笑道:“奴婢听说,有些有资历的老太医,想要留着清白辞官还乡,是不想卷入后宫的是非的,因而在一些无关乎性命的……病症上,最会揣着明白装糊涂。年纪轻些的太医倒是不会瞻前顾后,但相较之下,医术大多不如老太医。因而各宫主子还是多喜欢让老太医前去诊治。”

她始终觉得主子和一般人不同,正当盛宠却没被别的妃嫔绊了跟头,可见是极聪慧的,可偶尔却总是冒出些让人抓不住头脑的话来。就像方才那一番话,若是其她后妃,只怕会沉着心思想丽嫔到底怎么了。

哪里会关心明哲保身的太医?

碧桃了悟:“原来如此。”她到底是现代人,不曾了解过古代皇宫里的这些弯弯绕绕,不过但凡有人点拨一回,她也能七窍皆通,甚或还能举一反三。

“好了芸兰先下去罢。”她等芸兰叩首应是,缓步倒退且妥帖地关好门方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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