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
伯爵夫人叹了口气,最后沉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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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曼哈顿派克大道华尔夫饭店塔楼三十六层的高级赌场里,一场牌局从昨晚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坐在赌桌上的人全都来头不小。美国钢铁业代表卡尔·霍克利。他左边的是通用公司的杜兰特,对面是泛美矿业的副总裁。右手边是古巴总统经济顾问美国人纳尔逊。参议员伍德和另几个下了牌桌还醒着的人坐在边上,一边看着牌局,一边议论着前几天德皇威廉二世退位,新政府迅速向协约国求和的新闻。
欧洲战争让美国大发横财,实力大增。欧洲战争刚结束,为了笼络一向是美国附庸的古巴,华盛顿召集了许多著名工业家到纽约,与受邀来到美国的古巴总统以及经济团进行友好会晤,磋商在古巴进行投资交流的合作事项。
卡尔·霍克利是几天前刚到纽约的。昨晚起开始这个牌局,一直打到了现在。
桌面中间已经堆满了筹码。因为熬夜和香烟,房间里的人眼睛都有点红。
这轮牌局已经快到尾声,每个人手上都只剩最后一张牌了。边上围观的参议员等人也停止了闲聊,纷纷看了过来。
“两千!”
卡尔朝桌子中间丢去筹码。
杜兰特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牌,摇了摇头,“运气太差了。我不跟!”
“……我也不跟。”纳尔逊踌躇了片刻后,显然也放弃了。
剩下对面泛美矿业的斯科特。
这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人。和卡尔有生意往来,两人还算熟悉。
斯科特捂住手里的牌,看了一眼,扔下筹码:“我跟!”接着又投了筹码,“比你多两千!”
卡尔看了眼手里的牌,喷了口香烟,看了眼边上正蹲在地上为自己擦着皮鞋的饭店侍从,随口道:“哈兰,你觉得我该继续跟吗?”
侍从停止擦皮鞋,蹲到桌边,看了眼桌上的筹码,“这应该取决于您和其他先生手里的牌,霍克利先生。”他谨慎地说道。
边上的人都笑了起来。
卡尔也扬了扬眉。“说得很对。那么你觉得斯科特先生手里有什么牌?”
“……我不知道,霍克利先生……”侍从老老实实地道。
卡尔哈哈一笑:“这正是这个游戏让人着迷的地方。桌子上已经有很多钱了。你觉得有多少?”
哈兰盯着看了一会儿,“很多。大概有一万……或者两万……”最后他迟疑地说道。
“确切地说,是两万五千两百美元。”卡尔笑道,“你这辈子能赚这么多吗?”
“不可能的赚得到。先生。”
“你有孩子吗?”
“我有两个孩子。今天正好是我最小儿子的生日,晚上回家我要给他带一份礼物。”哈兰咧着嘴,说道。
卡尔扬了扬眉,“来自父亲的礼物,听起来真不错。那么你祈祷我接下来有好运气吧。如果能赢,或者你可以给你儿子买一份好礼物了。”
“跟注?还是弃牌?”斯科特催促。
卡尔再次投出筹码,“跟你的两千。再多出五千!”
边上的人面露讶色。
侍应哈兰更是惊呆了,眼睛直直地盯着桌上的筹码。
“现在该你了。”
卡尔放下手里的牌,以一个放松的姿势靠在椅子上,看向斯科特。
斯科特脸色微变。手在桌面上下意识地敲了两下后,再次看了眼自己的牌。踌躇片刻,终于叹了口气,丢下了牌,沮丧地摊了摊手:“你赢了。我在虚张声势而已。”
卡尔笑了笑,“我知道。我也一样。”
在边上众人的目光注视之中,将手里的最后一张牌摊在了桌上。
梅花3。
房间里发出一阵哄声,斯科特一脸的懊丧,“该死的!”他诅咒了一声。
卡尔丢给哈兰一个一千元的筹码。
“鞋擦得不错。”他赞了一声,看向桌上的人,“休息一下怎么样?晚上再继续。”
边上的人开始伸懒腰,议论着刚才的牌局,纷纷拉椅子站起来。
“啊!霍克利先生,这……这……”
哈兰捏着手里的那个筹码,望着卡尔,变得有点语无伦次。
卡尔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胳膊,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牌局散了。卡尔和住在饭店里准备回房间睡觉的几位道别后,穿上外套,神色漠然地独自坐电梯下到一楼。经过大厅旁立着的一个广告玻璃橱窗时,瞥了一眼,脚步微微顿了一下。
这是一幅百老汇艾迪奖颁奖晚会的宣传画。颁奖现场就在华尔夫饭店,只不过,时间是一周之前。饭店经理还没来得及撤掉宣传画。
“最佳作曲奖,玛格丽特·克拉伦斯。”
在一列密密麻麻的名字当中,几乎第一眼,他就看到了这个名字。
他盯着这个名字,神色依旧漠然。只是目光里,微微掠过了一丝阴影。
“霍克利先生!您在这里!沃夫副总统从华盛顿打电话找您!”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卡尔仿佛从什么思绪里被惊了出来。脸上露出微微的愠色。随即扭过脸,对着刚刚跑过来的弗雷德道:“该死的!德国佬都已经投降了,还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你这么慌张!”
“……抱歉……他刚连着打了两个。我回楼上时又找不到您。怕耽误了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