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夜的寂静终究被一声堪称凄厉的惊呼打断了。
刹那间,原本的月下温情被打破,何芷收回了手,魏来略微蹙起了眉。难得的,两人心中都不自觉的产生了一种名为懊恼的情绪。
“小……小姐,好多死人……”习秋抖着声音,软手软脚的挪到了何芷身边。见着何芷带着些许不悦回头来看,她便伸出一根手指哆哆嗦嗦的往那院子里指去,小脸还煞白煞白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似得。
何芷闻言心中也是颤了一下,再顾不得埋怨习秋大惊小怪了——虽然她心里早有准备,但长于深闺的她毕竟也是第一次直面这般真实的血腥……顺着习秋所指的方向看去,何芷的脸色也不由得一白,然后便迅速的将目光移开了。可饶是如此,鼻息间也早被那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填满了。
魏来并不是个粗心大意的人,见着何芷这般神色,立时便踏开一步往两人的视线前一挡,然后连忙开口解释了一句:“瑾睿放心,人都没有死,不过是受了些伤,暂时晕过去罢了。”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血腥还是那般血腥,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那些人也依旧浑身血淋淋的躺在地上。可魏来的一句“还活着”却着实有效,起码何芷和习秋听后,虽然仍旧对那满地的血腥不适,却明显的松了口气,不若之前的惊惧了。
几个呼吸间,何芷便已经恢复了镇定。当然,她回过头来时还是下意识的避开了那满院子的血腥,只将目光落在了魏来那白白净净的脸上。也是这时,往日的精明和淡定回归,她才终于想起之前的凶险,不禁上上下下的将人打量了一遍,问道:“魏来,你没事吧?”
魏来笑笑,摇头道:“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罢了,能有什么事?”说完见着何芷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染了血的衣服上,便又补了句:“瑾睿放心,我没事,这都是他们的血。”
何芷闻言只是抿了抿唇,收回打量的目光时却是瞪了她一眼。魏来正觉得莫名其妙呢,便见着何芷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拉住了她的手:“都是别人的血,那这是什么?”
温软的柔荑覆在魏来染血的手上,没来由的让人心头一跳。不过此刻的何小姐显然很严肃,而魏来略有些跑偏的思维也在瞬间被那句话给拉了回来。
她低头看了看被何芷牵住的左手,因着左手并不需要握刀也不影响打斗,所以直到此刻她才发觉原来手上不知何时竟是被人划了一道。那伤口并不深,只是浅浅的划了道口子,到了此刻甚至差不多已经止住了血,在魏来看来便是根本不值一提,只是何芷的眼力倒好,凭着屋里那丁点儿灯光竟是看见了。
“小伤罢了,我倒没注意,也不碍事的。”魏来满不在乎的笑笑,继而转移了话题:“这满院子的人虽然还没死,但也不能就这么晾着,再等等就是血也得流干了。这伙人应该都在这儿了,就让屋里那几个出来收拾了吧,我们明日一早再启程,顺道把这些人都送官。”
这些人的死活魏来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她虽不是滥杀之人,但北疆沙场七年,也足够她看轻生死了。只是何芷与她不同,何小姐是养在深闺的正经大家小姐,哪里会见过这个?所以便是为着这一份对何芷的体贴,魏来也宁愿麻烦些把人放倒再送官了。
不过可惜,小魏将军的这份体贴另一个当事人却没有领情。见着魏来那对受伤满不在乎的样子,何芷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就有些憋气,于是难得闹了点儿小脾气,原本轻轻握着的手突的就用上了力,还正正按在了魏来手背的那道伤口上。
有温热粘腻的液体浸染了掌心。何芷几乎是在那莫名其妙的脾气发出来的一瞬间就回了神,可惜还是有些晚了,魏来手背上那道本已止血的伤口又给她按得出了血。可饶是如此,魏来也没有将手收回来,她的手甚至在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何芷抬头看去,却见对方仍旧是之前那温和浅笑的模样,甚至连眼睛也不曾眨一下,仿佛刚受到二次伤害的那道伤口压根就不在她身上一样。也是到了这时,何芷才算是相信,魏来之前恐怕真的没注意到手上的这道伤。只是相信之后,却又有些心疼了。
“手都这样了,你还笑!”何芷松开了魏来的手,却是扯着她的衣袖将人拉进了屋子,向来娴静淡定的人难得的嘟囔了一句,也不知是怪魏来不爱惜身体多,还是在恼自己先前所为更多。
“真没事。”魏来仍旧是笑着,她也是真不在意,无论是这道小伤口,还是何芷刚才莫名发的小脾气,都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只是看着何芷从怀中掏出手绢要给她包扎伤口时,目光却还是不由得更柔和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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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晚上,魏来一行人是在刘家镇里的福来客栈里投宿的。
她们今日一早便启程了,倒没直接带着那一帮累赘来镇里送官,只是将人都绑在了屋里,然后通知镇上的官兵自去缉拿。但即便如此,也耽搁了不少时候,随后再要启程天色却是晚了,执意启程免不了再度露宿荒野,只是经了昨晚的事儿,她们便对这借宿或者露宿便也多了几分顾虑,于是一行人便索性在这镇子里多耽误了半天。
这刘家镇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镇子,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值得一看。再加上一路旅途疲惫,兼之昨晚那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