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玉楼竟然这样就死了?
巧茗愕然地抬起头来看着韩震,原本在他胸.膛未受伤的地方划动的手指也不自觉地停下不动。
韩震除了神色有些阴沉之外,看起来并没有其他的情绪起伏,就好像这件事再理所当然不过。
确实……也没有什么不能理所当然的……
巧茗垂下眼帘,韩震对她太好太娇纵,以至于她越来越觉得他是温和的大好人,几乎快要忘了他其实是个冷血的帝王。
夏玉楼死活与否韩震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若不是夏玉楼大胆冒犯了他,还害他又受了伤,或许连那点阴沉之色都不会流露。
虽然巧茗没有见过,但她相信,前世里不管是司空谢家,他们梁家,又或是曲家还有于家,当那些抄家灭族、流放发配的圣旨颁下时,韩震如果有什么情绪波动,恐怕也是又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的轻松之感。
只是……
夏玉楼不在了,他那些所作所为的目的也就再也问不出来。
还有,他到底是不是原身的大哥林鹏……
巧茗原是打算,将见了姜师母的事情告诉韩震,然后派人去将林家的弟弟妹妹接来,让他们见上夏玉楼一面,那么他的身份也就真相大白了。
可,眼下,她改变了主意。
如果夏玉楼真的是林鹏,按照韩震刚才讲的要诛九族的话,岂不是平白无故地连累了那两个孩子。
有的人心地不好,被旁人如何欺侮折磨过,不管是否能报复真正的仇人,都少不得在旁的无辜的人身上发泄,让人家尝一尝同样的滋味,以此取得畸|形的快乐。
巧茗却不是这种人。
说她心软也好,太过善良也罢,甚至是妇人之仁都无所。
总之,梁家倒下时,他们一家人受过的罪,她不希望那两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孩子也尝一遍。
姜师母不是说了么,林家大哥与巧茗,平日里与弟妹几乎没有什么书信来往,那么就算他们真的勾结着在宫里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也一定和那两个孩子没有关系。
何况,一切还都只是她的猜测而已。
不过,巧茗也知道,她可以不说出对夏玉楼身份的猜测,却是无论如何隐瞒不了今日见过姜师母的事情。
且不说梁芾带着十几个侍卫围在四周,将她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就连巧茗与骆宝林,还有负责赈灾的官员,以及那些灾民,成百甚至上千双眼睛都盯着看过呢。
她咬了咬下唇,十分迅速地在脑海中组织着语言,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韩震。
“你想将他们接过来见上一面?”韩震复述着她的话,声调里带着难得的惊讶之意。
巧茗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值得惊讶的。
这具身体换了馅的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么,在其他任何一个人眼中,身为林巧茗的她,从前失了记忆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既是知道了,想见见自己的弟弟妹妹,又有什么出奇的?
因着这样的想法,巧茗并未注意到韩震看着她时那有些探究之意的目光,只是理直气壮地强调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可是无端端地,怎么会乱跟宫妃攀亲戚呢,今儿是我,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万一攀扯到一个没撞过头的,岂不是犯了大罪,就算街市里专门行骗的千门八将也不是这么个骗法。”
“你还知道千门八将?”韩震问道。
巧茗听出他话里有些好笑的意味。
到底好笑在哪儿了?
教坊也是三教九流的地方,她在那里三年,当然听说过这些事,反而是他这个皇帝,一辈子生活皇宫里,就算出宫,也是戒严清路的,才不应该知道吧。
可她又不好拿这个道理去和他争论,只是嘟着嘴解释道:“其实我不记得是从哪儿听来的了,刚才说着话突然就想起来了,他们行骗前不是都要打探好对方的底细才动手么。可是那些人再能干,又怎么可能打探得出陛下后宫里哪个妃子受过伤,忘了前事,又知道哪天到哪处能找到我?所以,我只是想,先见上一见,且看看到底是不是,如果真的是一家人,总不能我自己在陛下身边享福,让弟弟妹妹们无依无靠,吃苦受罪吧。陛下,我听姜师母说,从前每个月都有银两送去给他们的,可是我自从二月里受了伤后,再也没安排过这事情了,说不准他们花尽了积蓄,就快要揭不开锅了,那多可怜呀。”
“好好好,你想怎样就怎样吧。”韩震受不了她那一连串杞人忧天的话,缴械投降道,“反正朕会安排人守着,谁也伤不了你。”
巧茗搂着韩震脖子娇声道了一声谢,不想动作太大,不小心牵扯到他的伤处,惹得韩震咬牙切齿地“嘶”了一声。
巧茗自知闯了祸,若是换了旁的地方,早就送上自己柔软的小手去给他揉上一揉,可那伤口却是经不起这般折腾的,只能苦着小脸垂首跪坐在床上,摆出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
韩震身上有伤,便是心里有什么想法,行动上也不便利,只把玩着她的手,问道:“还有你那个大哥,你打算怎么办呢?”
巧茗道:“这事儿其实有点奇怪,我是想如果他真的在宫里当差,又怎么可能从来没人知道呢,连阿茸都说从来没有什么哥哥来找过我。”她因为心虚,刻意强调着,“所以,我想,说不定是搞错了呢,或许他不是在宫里当差的。又或者,他人早不在了……”她把头垂得更低,“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