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微微动了动,意识渐渐回笼,楚云夕缓缓睁开了眼。入目是一片醒目的红色,红烛罗帐,燃到尽头的烛火微微抖了一下,湮灭在烛台中。
楚云夕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端着脸盆走了进来,面上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殿下醒了,先来洗漱一下吧。”
“锦……辞?”看清来人以后,楚云夕错愕半晌。锦辞是她的亲信,从小和她一块儿长大。两人说是主仆,其实更像姐妹。她明明记得,那次刺杀中,锦辞为了保护自己,身中数刀身亡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满腔的疑惑烧得头疼,楚云夕揉了揉胀痛的额角。
很快,一双手替楚云夕按摩起了头部,缓解了不适。耳边传来锦辞的声音,“殿下怕是昨夜喝多了,锦辞已经让人煮了醒酒汤,殿下去喝些吧。一会儿还要和王妃去宫中觐见,可不能失仪了。”
“王……妃?”
“殿下不记得了?”锦辞轻笑一声,“您昨夜已经娶了夏家庶女为妻了。”
夏家庶女……凤岚!
楚云夕一个激灵,就从床上跳了起来,“碰”的一声,额头狠狠撞在了床框上。
“唔……”楚云夕闷哼一声,只觉得一阵的头晕眼花。
“殿下,都十八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毛躁。”锦辞扶着楚云夕,颇有些哭笑不得。
“你说什么?”楚云夕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字眼,一把抓住锦辞的手腕,“你说本王今年多大?”
“十八啊。”锦辞眨了眨眼,有些疑惑的回答道。
仔细看了看,楚云夕才发现,眼前的锦辞,比记忆中的年轻太多。
梳妆镜上的铜镜映着一袭喜袍的身影,楚云夕颤抖着走向铜镜,轻轻摸上自己的脸颊,镜中之人也做了同样的动作,楚云夕一时有些愣怔。细细想来,红烛罗帐,可不就是自己大婚时候的模样吗?似是想到了什么,楚云夕匆忙拉开喜服,心口处平滑无比,没有半点伤痕。
楚云夕颤抖着抚摸着平滑的心口,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似梦境。她这是,回到了大婚的时候?
楚云夕想要大笑一场,感叹上天的恩赐。可是不知怎么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滑落,止也止不住。她重生了,那么,凤岚,可还安好?
“本王的王妃……”楚云夕说了一半,就噎住了。不知怎么的,脑海中突然间浮现出凤岚的话“如有来生,愿殿下能放凤岚走”。她怕,害怕凤岚一语成僟,她们两人真的再没交集。这个世上,唯有凤岚会真心为自己,她不敢想象,失去了这一丝温暖,她会如何。
“殿下想说什么?”锦辞问道。
“王妃可是,”楚云夕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确认道,“名唤凤岚?”
“这是自然的。”锦辞笑了笑,说道,“殿下睡了一夜,可是连王妃的名字都忘了吗?”
楚云夕只觉得心中压抑的一块大石头轰然倒地,幸好,幸好凤岚还在她身边。
“那,凤岚,凤岚她在哪里?”楚云夕紧紧抓着锦辞的手腕,眼中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焦躁。
“王妃她……”锦辞皱了皱眉头,说道,“她昨夜被安排在西偏殿,殿下,那个地方……殿下!”
楚云夕根本不听锦辞把话说完,就匆匆跑向了西偏殿。她相见凤岚,很想,很想。
西偏殿,景王府早已废弃的一个下人的院落,大院墙上的红砖浸染着破败的气息。庭院深深,满目萧条。
这,就是凤岚住了一辈子的院落吗?楚云夕怔怔站在远门口,只觉得浓浓的内疚感涌上心头,压迫的自己喘不过气来,她究竟对凤岚做过多少过分的事情!
破旧的房门虚掩着,楚云夕轻轻推开房门,“吱呀”一声,尖锐的声音刺激着耳膜,楚云夕下意识蹙了蹙眉头。
大红的罗帐歪歪斜斜地挂在房内,未燃尽的红烛冒着刺鼻的黑烟。眼前的一切都好似在控诉她对凤岚的亏欠。
红烛落账间,一抹纤细的身影倚在床边,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之上,略显柔美。夏凤岚单手托腮,有些出神地看着窗外。听到声音,夏凤岚抬起头来,清澈的双眸掩盖不住彻夜未眠的青黑,抹不去的的疲倦印刻在脸上。
这个清丽的女子,就是凤岚吗?和记忆中比起来,青涩了许多。
“凤岚……”楚云夕有些不确定地叫唤了一声。
“殿下?”看到楚云夕,夏凤岚平静的双眸带上了些许惊讶。
这双眸子,和记忆中的重叠在了一起。相同,却又有些不同。现在的凤岚,虽然看起来淡淡的,但是眼神还是清亮的。而前世的凤岚,眸中一片死寂,没任何的感情,好像什么事情都入不了她的眼。前世的凤岚,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那样。楚云夕只觉得心情沉重。
“殿下,该更衣了。”紧跟而来的锦辞提醒了楚云夕一句,“进宫的时辰要要到了,王妃也请更衣吧。”
提到更衣两字,夏凤岚有些不自在地撇开眼,抓着胸前的衣襟的手紧了紧,带着些许尴尬。她是家中不受宠的庶女,作为弃子嫁给景王为妻。夏家别说是伺候的婢女了,就连嫁妆都是草草了事的。娘亲虽然有心,却只是一个妾室,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拿不出来。
“殿下……”犹豫半晌,夏凤岚还是开口道,“可否,给凤岚一件衣服?宫中觐见,不能失礼……”
虽然是偏着头,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