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手里的文献,直直地看着她,像是听错了一样,口吻清晰地反问:“一起睡?”
“反正床很大。”曾好说完觉得耳朵有点热,虽然她的意思不是那个,但她知道这句话很有歧义。
“你完全不介意。”他看着她的目光很平静,只是眼底有了点细微的变化,“不怕我会做什么?”
“我有什么可怕的。”曾好索性豁出去了,“反正你来睡吧,我一个人也睡不惯那么大的床。”
……
慕一洵躺上来的时候,曾好感觉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她第一次和男人躺在一张床上,这个震撼有点大。
尤其是近距离看着穿睡衣的他,感觉熟悉又陌生。
他的鬓发短而利,在橙光下泛着光,后颈的曲线优美,颈下三分之一处有一颗小痣。肩膀宽挺,无论是穿西服和睡衣,都很好看,身上还带着一种类似雪松的清凉味道,也许是和他用的沐浴露品牌有关。
他躺下后,按了按自己的额头:“睡吧。”
曾好开始的时候是平躺着,眼睛直视天花板,慢慢的,转过身看他。
“慕一洵。”
“什么?”
“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吧。”
“你说,我听着。”
曾好的手扣了扣白色的枕头,思考了一会后说:“那我和你说说我爸爸的事情,还有我高中那会的事情。”
他微微点头表示允许。
过了很久,曾好断断续续地将自己和越锡廷的事情,爸爸曾明熙的事业受挫,生病住院,缠绵病榻,最后太平间失火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她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像是自言自语一样。
很久没有对一个人说这么多心里话,她都快丧失倾诉这个功能了,说出来的同时不免觉得别扭,中途好几次想中断,但最终坚持说完了。
“就是这些了。”她顿了顿,“我没有隐瞒你。”
他转过身来,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颊:“你一定会觉得很辛苦。”
她点头。
“但很多事情既然发生了就必须去接受,接受了要面对和处理,处理完后就应该忘记。”
“那忘不记呢?我也想忘记,但它们总是在各种时候窜出来,提醒我它们还存在。”
“不是刻意去忘记,而是顺其自然地去忘记。”他的手来到她的耳朵边,缓缓地插^入她的长发,“刻意忘是忘不了的,只会记得更清楚而已。”
“那怎么样才能顺其自然地忘记?”
“不去躲避,将它当成再普通不过的经历,就像我们每个人都会有不愉快的回忆,既然存在了,就随它去,想起的时候告诉自己,这是普通的,简单的经历,和现在的我没有关系。”他缓缓地说,“时间长了,自然会忘记。”
“我可能做不到你这么成熟。”她说,“我会很纠结,很情绪化,表面不在意,但心里在意得不行。”
“那就说出来,将这些情绪分担给我。”
她笑了,慢慢点了点头,又说:“其实我有很多缺点,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看上我,我常在想,这个世界比我漂亮的女人有一大把,比我瘦的女人有一大把,比我聪明可爱的女人又有一大把,我好像是中了头彩一样,偶尔还会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他就这样看着她,伸手拨弄她的发梢,绕一圈在自己的手指上,良久后说:“你很有意思。”
这就是他给她的评价,很有意思。他没有说你比她们漂亮,比她们聪明可爱,有才华,你是独一无二的,你是老天给我的等等,这些情话不可能从慕一洵的口中说出,他只会说出自己最直接的感受。
“那你会觉得我一辈子都很有意思?”
“应该没问题。”他的手指依旧绕着她的长发,温热的呼吸和她微促的呼吸萦绕在一起,“其实一辈子不长,我在生活中是个不太喜欢改变的人,认定了就会一直下去。”
她伸出手,点了点他的下颏:“这是承诺了吧。”
“唔,你可以这么认为。”
“但大家都说男人的承诺是不靠谱的,尤其是在某个场合。”尤其是在床上。
“所以我也不喜欢承诺。”他说,“承诺一定会有风险,有时候不如没有。”
“但我想……”她的手指探在他的唇上,轻轻点了点,“慕一洵是不一样的,他和大部分男人不一样,对吧。”
回应她的是,他拉下她的手腕,手掌压在她的手心,慢慢地和她手指相扣,扣得很紧。
“你才知道?”
她闻言感觉心跳突然就快了两下,和他紧扣的手掌心慢慢出现一层薄薄的汗。
他离她很近,近在咫尺,且越来越近,直到他伸臂将她整个抱近怀里,她本能得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脸贴在他胸口:“为什么我心跳那么快,快得听得到咚咚的声音,你却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是男人的胸壁比女人厚?”
或者是她胸小?
“动静?”他低语,然后在被窝里找到她的另一只手,握住后一起滑下去。
她的手被烫了一下,脸立刻如火烧云一下,没料到他会这么大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已经将她的手搁回原处了。
他用实际的生理反应告诉她,他的动静很大,只是他克制住了。
她不敢轻举妄动了,乖乖地保持原有姿势睡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听着他微沉的气息,嗅着他身上的木香,整个人安稳了不少,无意中抬了抬眼皮,却猛地对上了他一双亮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