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娘又哭道:“民斗不过官,人在伯府,如今怎生是好?”
她爹咳了声,蹲在地上,也没了主意,英姨娘拉过她爹娘,小声嘀咕一阵子,她爹娘才不吭气了。
灵堂不是久待之处,她爹娘依依不舍告别女儿出了伯府,就在伯府附近原来住过的客栈住下,她爹娘夜里一合计,和亲家提接女儿回家也要等守孝完了,姑爷落葬方好开口说。
她爹得女儿嘱咐,见天来伯府门前,就怕女儿被卖走,还不晓得。
赵氏往詹夫人上房,詹夫人见她第一句话就问:“沈氏答应了。”
赵氏佯作为难地摇摇头,“没答应。”
“为何不答应?想改嫁?”詹夫人眼神凌厉,手不觉抓住衣襟,捏出一把褶皱。
赵氏垂眸,婆母的怒意,她表面敬畏,心里却不以为然,“弟妹说她如果打幡,就等于告诉世人二爷无后,让巧慧的孩子生出来,置于何地,为詹家也是二爷好,让媳妇回婆母,恕她不能从命。”
詹夫人听完,冷笑两声,“好个借口,为二爷,还是为她自己打算吧!你去告诉她,不打灵幡,她也别想走出詹家的大门,让她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夏初,夜长,天才一擦黑,厨房的婆子的送来晚饭,沈绾贞三个就去偏厅吃饭,英姨娘端着一大碗稀粥,手里拿个馍馍,坐在北炕上,粥还有点烫嘴,她就等不得哧溜哧溜地喝起来,满碗眨眼便下去大半,突然,她停住动作,手按住脖颈,呕了两下,一张嘴,‘哇’地一声,从口中喷出一股洪流,芍药坐得离她近,‘啊!’地一声,闪身不及,溅了一裙子。
随后,英姨娘又吐了几大口,难受得眼泪都流出来。
芍药一手提着弄脏的裙子,一手用绣帕捂住嘴,抱怨着去耳房换干净的裙子。
沈绾贞饭也吃不下去了,屋子里酸腐的味,令人反胃,就出门口,唤一个丫头打扫。
芍药换上裙子从耳房出来,看沈绾贞站在廊下,用手往偏厅里指了指,小声道;“这蹄子别是装的吧,二爷都没了,她总不会怀上…..”
说到这,打住,顺着窗户往里面看,偏厅已掌灯,芍药看英姨娘坐在炕上灯下出神,自言自语道:“难道是真怀上了二爷的孩子?”
沈绾贞开始以为这些日子饥一顿饱一顿,她胃肠吃坏了,可英姨娘接连吐了几日,喝口水都吐,琢磨有点不大对劲,也许真像芍药说的怀上了。
这时看见一个丫头从灵堂出来,倒香灰,就摆手招呼她,那丫鬟看见二少夫人摆手,就走过去,沈绾贞道:“你去回大少夫人,就说英姑娘连着吐了几日,像是有身子了,找大夫来看看。”
那丫头不敢怠慢,走去大房回赵氏,赵氏打心眼里膈应,巧慧一个不够,又来一个,老二死了都不让人消停。
当晚也未理会,次日,方请了个大夫过来,给英姨娘诊脉。
英姨娘躺在偏厅床上,帐子里,就听外面那大夫跟领他来的婆子说,“这位姨娘有了身孕。”
英姨娘一听,如五雷轰顶,难道是二爷临死前留下的种,该来时不来,不该来时偏偏就来了,生下孩子也不知是男是女,遗腹子,没有父亲,跟着她这样的娘,能有什么未来,守着这个孩子,不见天日的过活,几十年怎么熬下去,英姨娘绝望地想。
送走大夫,下人就回詹夫人说英姨娘有了身孕,詹夫人大喜过望,没想到儿子最后还留下点骨血,这真是一桩大喜事,英姨娘和巧慧二人总有一个能生下儿子,这样二房就不至绝后了。
詹夫人赶紧派人去寻赵氏,赵氏听夫人身边的墨玉问拨给二房的院子打扫出来了没有,其实她哪有功夫理这杂事,现有多少大事要办,婆母就惦记二房那点子事,于是敷衍道:“收拾妥了。”
詹夫人听墨玉回来说收拾妥了,当下便命人告诉巧慧先搬进去住。
又对身旁的阮妈妈道:“英姨娘那也不用守灵了,你亲自去看着她搬去小跨院住。”
阮妈妈想,夫人的意思是让这两个通房守着,不放出去,就道:“老奴听说英姑娘的爹娘几日前来了,说要把英姑娘领回去,她爹娘现在住在外面,说等二爷落葬,便来求夫人,这些日子,英姑娘的爹一直在府门口等,跟门上的人混得熟稔。”
詹夫人手里拈着沉香佛珠,拖着长声“领回去?她不是爱少庭,缠着少庭不放,正好圆了她心愿,离不开,就守着,也算了了她一桩心愿。”
阮妈妈听着这声里含嘲讽成分居多。
英姨娘被迁进府后面的小跨院,只早中晚三顿有婆子送饭,平常没人来,这小跨院离正房颇远,平时附近没什么人来,肃静得令人心慌。
英姨娘搬进来的次日,她爹娘就被允许进府里看女儿,她爹娘被下人带到女儿住的小院,心里直纳闷,一进堂屋门,英姨娘迎出来,一手一个拉着她爹娘坐下,万般不舍。
她娘狐疑道:“起先住的地方还顺脚,怎么搬到这里,孤零零的这地方,周围没个人声,生生把人憋屈死,还是跟爹娘家去。”
英姨娘不知怎么开口跟爹娘说,才不至让她们太过难过伤心。
她爹道:“儿呀!第一趟进府,在灵堂,你那主母在,爹娘不方便说,这功夫没人,实话跟你说了吧,你那表兄家里遭了难,一把火家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