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嬷嬷走上前,恭恭敬敬地跪下给沈绾贞叩了三个响头,眼含着热泪,“老奴没承想还能见到姑娘,死了也闭上眼了。”
沈绾贞忙命绣菊和巧珊道:“快扶妈妈起来。”
绣菊搬了个矮杌子给闫嬷嬷坐,闫嬷嬷死活不坐,“人老了,不能忘了规矩,主子在小也是主子,奴婢老也是奴婢。”
沈绾贞也就不勉强,各叙别后的事,闫嬷嬷叹道:“这一晃姑娘都嫁人了,老奴不能跟着姑娘,姑娘多保重。”沈绾贞陪嫁丫鬟婆子是有定数的,两个丫鬟,两个仆妇,冉家的告假,占个分例,沈绾贞不好在要闫嬷嬷,舍不得闫嬷嬷忠心,想想道:“瞅机会方便我同太太要妈妈过去。”
闫嬷嬷心里放不下姑娘,又趴在地上叩了个头,“老奴就巴望着能侍候主子,别无所求。”
“姑娘迷瞪一会,老奴不打扰姑娘了。”闫嬷嬷爬起身,往出走,走到门口,恋恋地回头看看。
绣菊给沈绾贞盖上一床被褥,放下帐子,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少顷,门又轻轻推开,沈绾贞阖眼躺着,听见门响,以为是绣菊几个,没睁眼问,“什么事?”
“姑娘,是我们娘俩。”沈绾贞睁开眼,隔着帐子,见眼前站着张姨娘母女。
忙翻身起来,一把拉开帐子,“姨娘请坐。”又拉住沈绾珠坐在床上,张姨娘就坐在一张椅子上。
“姨娘一路劳累,没眯一会儿?”沈绾贞与这母女在一个宅子里住的时候,极少往来,张姨娘得宠,也不把她这个没娘的庶女放在眼里。
“这不五姑娘明儿就入宫,也没件像样的衣裳,五姑娘想起姑奶奶那日穿的珍珠衫和百鸟织金裙,想借去穿,五姑娘怕姑奶奶不肯借,我就说三姑娘在家时,就手松,不看重钱财,姊妹情深,姑奶奶不会吝惜一件衣裳的,五姑娘说了,仔细点穿,一定不会穿坏了。”
沈绾贞看今儿,沈绾珠朝她笑得很亲近,倒真像是亲姊妹,这个妹妹,从未把她当成姐姐,可要不借,显得自己小气,在说一件衣裳也不值什么,左不过自己也不爱穿,太惹眼,心想,沈绾珠打扮出众,不是件好事,在宫中会成为靶子,这话说了,母女也听不进去,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绣菊端上茶水,沈绾贞道:“派人去把我的珍珠衫取来。”
“还有那件白鸟织金裙。”张姨娘抬抬屁股,忙补充道。
“对不起,姨娘,那条裙子,府里洗衣房的下人给洗坏了。”沈绾贞歉意地笑笑,手里接过绣菊递过来的茶水。
张姨娘和沈绾珠互相看看,大概以为她不舍得借,“洗坏就算了。”张姨娘笑得有点勉强,沈绾珠握着杯子表情很不自然。
绣菊见状,知道二人多心,在旁道:“洗衣房的人没见过这种裙子,不会洗,便洗坏了,主子仁厚,也没让下人包赔。”
沈绾珠心里直叹可惜,张姨娘赔笑道:“有衫子也好。”
“找个小厮回去让凤儿找出来,说有急用。”沈绾贞又嘱咐一遍,绣菊有点不大情愿,沈绾贞递了个眼色,她才磨磨蹭蹭地出去了。
吴氏的丫鬟素兰奉太太命各处找三姑娘,一个婆子朝西耳房指,“三姑奶奶好像在里面,我看三姑娘奶奶的两个丫头出出进进的。”
素兰从西厢房抄手游廊快步拐过正房,走到西耳房的门口,扬声道:“三姑奶奶在屋里吗?”
“谁呀?进来。”里面传来沈绾贞清透的声儿,素兰进去,看见沈绾珠母女一愣,沈绾珠母女站起身正要走,张姨娘皮笑肉不笑的道:“素兰姑娘来,找三姑奶奶有事?我和五姑娘就不打扰了。”张姨娘母女看沈绾贞派人回府取,一时半刻,也回不来,也不好等着,只好先告辞,出门去了。
素兰看看二人背影在门口消失,纳闷这二人来做什么,调转过头,朝沈绾贞道:“太太找三姑奶奶。”
沈绾贞就随素兰过上房,就吴氏一个人在,翻看沈绾云的嫁妆,看沈绾贞进来,掀开箱子把东西一样样放进去,沈绾贞也不便插手,行过礼,一旁立着,“母亲找我?”
吴氏把最后一块料子放进箱子里,阖上盖子,“听说你有个丫头叫凤儿的,我想要过来使,不知你可否方便。”张姨娘过上房找老爷,吴氏为笼络丈夫,临时编出说看好个丫头,其实就是那日金婆子闲说了一嘴,还没跟沈绾贞提。
沈绾贞不知她何时看上凤儿,就上次回娘家带凤儿来过一次,吴氏眼睛够毒的,凤儿却是不错。人机灵,长相标致,可吴氏不缺丫鬟使,定是给沈老爷的,下人也是人,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沈绾贞不想拿丫鬟送人情,凤儿年轻,给沈老爷做通房,还要问问凤儿愿不愿意。
就推脱道:“女儿回婆婆和大嫂,凤儿不是我沈家陪送过去的人。”
“你婆婆不会说什么,放心我不会亏待她,你是知道我心软,待下人宽厚。”
沈绾贞低头,笑笑未驳。
次日,黄昏,阖家送沈绾珠上车,赶去皇宫神武门,候选。
马车走远,众人转身欲走,只有张姨娘不放心,朝马车消失的方向张望。
这时,两辆车子停在沈府门前,众人一看是伯府的马车,一个小厮走上前,行礼,“奉大少夫人命,接二少夫人回去。”
“贞儿,你婆家来人接你,你就回去吧!”沈老爷发话。
沈绾贞明知躲不过去,只好辞别沈老爷和吴氏,带着绣菊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