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二房,凤儿站在外间往里面使眼色,沈绾贞就知道是谁在里面,也不用丫鬟自己掀帘子进去。
詹少庭坐在椅子上,看她回来,冷声道:“去哪里了?”
看她脸色红艳艳的,又闻一股子酒味,不悦,“一个妇道人家,整日往外跑,不怕人笑话。”
沈绾贞由绣菊和巧珊脱了外面棉衣,径自走去炕上,也不等丫鬟侍候,自个蹬掉绣鞋,便爬上了炕,绾贞多喝了点酒,行为就有点失态。
凤儿取过热茶,沈绾贞咕嘟嘟喝下去,才开口说话,“二爷还怕人笑话,闹得笑话还少吗?不差我这一宗。”
这俗话说,财大气粗,从前低眉顺眼,不敢高声大气说话,借着酒劲,发作一通,心道:五万两,一生都受用不尽,即便你即刻休了我,我也能过上快活日子,强似在你家里受这鸟气。
这样想,一放松,神情不免带出来,抓一把炕桌上的瓜子嗑起来。
詹少庭瞅着她,暗自皱眉,问:“你陪嫁的庄子卖了?”
“卖了。”
沈绾贞喝了酒,心里发热,又喝了热茶,冒出一头的热汗,脸涨红了,指着茶壶,“给我换一壶凉茶,怪热的,喝着不解渴,越喝越热。”
凤儿看出主子喝多了,不敢多说,提了茶壶下去。
詹少庭看她芙蓉面艳若桃李,眸子晶亮,神经亢奋,也不能跟一个酒醉之人认真计较,想起问,“卖了什么价钱?”
沈绾贞正兴头上,呵呵笑着,“你准猜不着,卖了五万两银子。”沈绾贞颇得意。
“五万两。”詹少庭有点不信。
“你问问她们。”沈绾贞指指绣菊几个丫鬟。
见丫鬟婆子都兴高采烈,且脸上红彤彤的,眼睛冒光,詹少庭方信了,“你的庄子在那里?”
夫妻俩自成婚后,很少搭话,詹少庭根本不知道沈绾贞有多少陪嫁,今儿还是去母亲处请安,母亲说,“你媳妇去京郊有人要买陪嫁庄子。”他才知道,夫妻彼此如此陌生,詹少庭对沈绾贞产生一丝好奇。
“西山,出城二十里。”
詹少庭寻思片刻,“那里有什么像样的庄子,你竟然卖了五万两,真是一桩奇事。”詹少庭一时好奇,也没别的意思。
沈绾贞想,这厮千不好,万不好,可有一点好,不惦记媳妇陪嫁。
詹少庭贵公子哥,对钱财没什么概念,一时好奇问问,也就不深问,转了话题 “英姨娘爹娘如今知道错了,过二日就回去了,你我几人今后好生过日子,等生下孩子,随你挑一个养。”
詹少庭想丈夫这话都说了,即便不稀罕,也该知足,出乎意料,沈绾贞压下一口茶,淡淡声,“你的小妾自己养着吧,我这主母别带累个罪名就好。”
詹少庭想起晌午尚香在大门口堵着自己,说英娘赌气两顿饭未用,说屋子简陋,东西使着也不凑手,求二爷做主,他回来是要紧的东西落下了,拿了还要赶着出门,没空多问,敷衍说等得空和她主母说,晚上一回府,去母亲处请安回来,想起这事,就来沈绾贞上房,偏赶上沈绾贞不在,多等了会,沈绾贞酒醉一闹,倒差点忘了。
“有个事差点忘了,英姨娘的屋子简陋,你看能不能换一间,英姨娘素日爱干净,屋子里家什摆设是不是换成新的。”
沈绾贞斜睨着他,心道,我就说黄鼠狼给鸡拜,没安好心,还是为你心尖上的讨公道。
于是,不冷不热地道:“嫌屋子不好,她看那好,我这上房好,她倒是相中,不然明儿我搬她那住,她搬来我上房住,夫君看可使得?”
“嫌东西不好,不是新的,古董字画,越旧越值钱,真是村姑,没见过什么。”
沈绾贞说得有些刻薄,就知道英姨娘不是省事的,刚进府,就调三斡四,在詹少庭跟前下舌。
詹少庭看妻子态度轻慢,明显瞧她不起,想这英姨娘实在打脸,连带自己灰头土脸,夫纲不振,被她几句话,堵得没甚话说。
于是冷笑,“你是一房主母,凡事想得周到些,以免妾室通房受了委屈,还不敢说。”
沈绾贞嗤笑,“这还不敢说,状都告到夫君那里,那里是不敢说,是妾身不敢怠慢你的小妾才对。”
沈绾贞看詹少庭脸黑了,就垂下眼睑,佯作委委屈屈,语气软和下来,“妾身说得不是实话吗?二房正房妾身现住着,东偏院给了巧慧住,妾身想她二人都有身孕,巧慧的个性我倒是不担心,可英姨娘却不保嫉妒生事,妾身想分开为好,就让她跟红笺一个院子,不然西偏院东西厢房随她挑一处住,剩下的给红笺住,等英姨娘进了位分,另行安排。”
看詹少庭脸色缓和,又道:“不然我让巧慧搬出来,英姨娘住去东偏院。”
詹少庭本来心里不满,听她一席话,只道她一片苦心,想英姨娘醋劲十足,跟巧慧一个院子,当真不合适,让巧慧搬出来,母亲那说不过去,便道:“不用折腾了,就先住着,你这样安排很妥当。”
过两日就是大年三十,詹府上下一派忙碌,大厨房一屉接一屉蒸馍馍,冻在大缸里,待吃时拿出来放炉子上热一热,跟新出锅的一样松软,节下就省了不少事,一排几口大锅里却烀肉,炖猪蹄,炖肥鸡鸭,府里人多,厨房节下人手不够,好些东西就先做出来,冬天天冷也不坏。
英姨娘这几日火上大发了,满嘴燎泡,她爹娘看她的事定下来,眼瞅着过年了,就打算回去,走之前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