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小荷才搬进新家,郑广忽然找来,说想陪蛋蛋去打预防针。
“行啊。”钟小荷说,“你明天来带他好了。”
第二天一早,钟小荷习惯地搂着儿子睡懒觉,是被一阵悠长缠绵的唱腔吵醒的。她睁眼一看,天已经大亮了,楼下李老爷子的收音机正放着一种不知名的地方戏曲。农村人习惯了早起,老年人便起得更早了。
钟小荷穿衣下了床,见蛋蛋还睡得正香,就轻手轻脚出了房间。这小楼北边是一大片老镇区的平房,基本都是红砖青瓦的房子,鸡犬声闻,绿树掩映。小楼门前是一条大街,往南看过去,除了几处新建的小楼,远处就是大片的田野了。
她下了楼,收拾洗漱了就打开门走了出去。小楼都是直接临街,前边没有院子的,李老爷子正坐自家门口听他的戏,伴着唱腔悠然入迷地摇头晃脑,见她出来和善地笑了笑,点点头。
“大爷早啊!”
“早。”
“大娘呢?”
“去菜园里拔菜去了,在村子西北那边种的菜园,你往后缺菜就去拔,番瓜茄子葫芦蛋,多得是,吃不了都老了。我跟你大娘种不动地了,你大娘伺弄个菜园,比什么还上心。”
真是一对热心淳朴的老人。钟小荷站在晨光中伸伸胳膊活动了几下,便去准备早饭,她洗了些小米放进电饭煲熬粥,顺便洗干净几个鸡蛋一起煮着,一顿早餐就解决了。小米粥熬着,再去洗头天晚上娘儿俩换下的衣裳。小楼后面带着个小院子,的确不大,只有五六米长,一侧靠墙还建了个小厨房,剩下地方洗洗衣裳倒也足够了。
钟小荷正在晾晒衣裳,李老奶回来了,右手挽着个竹篮,左手里抓着一把子鲜嫩的青葱,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钟小荷仔细一看,不对,是一人一狗,是那个臧傲,他跟在李老奶身后,一只手拎着一个很大的老番瓜,另一只手拎着个旧化肥袋子,他身后还跟着那只黑狗。
没戴他的破草帽啊,虽然还是胡子拉碴的,衣裳却难得干净一回,钟小荷之前每次见到他,都是满身灰土的样子。
“大姑父,早啊,又听戏呢!”臧傲面带笑容地打着招呼,看到钟小荷便也笑笑说了句:“早啊!”
“你早。”钟小荷忙回应。
“又弄这么多菜。”李老爷子说。
“老的不摘,嫩的它不长,总不能丢在地里,一弄就弄多了。”李老奶笑呵呵地说,“我拿不了啦!多亏傲子帮忙。”
臧傲走到李老奶家门口,俯身放下番瓜和袋子,笑着说:“大姑,给你放这儿啦。我走了。”
“哎,不能走,留下吃早饭。”李老奶放下篮子,拉住臧傲说,“一早村里三拐子来卖豆浆,我买了一大锅烧好了,单饼子就小咸菜。”扭头对钟小荷说:“蛋蛋妈,你早饭也别弄了,一起来吃。”
“不用,大姑,哪能总来蹭饭,我回去了。”臧傲还是要走。
“说了叫你吃饭,我跟你大姑父两个老家伙,一做饭就剩,吃一回撑不着你。吃完去帮我买袋面来。”李老奶拉着臧傲,指着地上的袋子说,“这些菜,我吃不了,你回头拿些子去,吃不了你就顺带帮我送给谁家。”
钟小荷一旁琢磨着,他管李老奶叫大姑,看样子挺熟悉的,两家是亲戚?不过这农村里的称呼,全村都能攀上亲戚。
臧傲笑笑,居然真不走了,蹲下身从袋子里往外掏菜,几个嫩的小番瓜和一把豆角、一堆米豆、辣椒。旁边李老奶的篮子里,还有半篮子鲜嫩的韭菜。两个老人看样子闲不住,菜园种的十分精心。
“蛋蛋妈,欢喜吃哪样菜自己拿,你往后可不要买菜,我那园里有的是。”
钟小荷说:“大娘,这么多菜吃不掉,你干嘛不拿上街卖去?”
“卖?谁买呀!”李老奶笑着说:“咱庄户人,有几家用得着买菜吃的?自家几乎都种,无非那些吃国库上班的要买菜吃,这时节街上菜死便宜,卖给谁呀!”
也是啊。钟小荷笑笑,便转身上楼去看蛋蛋。小睡虫居然还醒,睡觉也不老实,趴在床上,撅着屁股,身体扭成一个十分搞笑的姿势,钟小荷走过去,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胖腮帮子,没反应。
反正他也没旁的事,让他继续睡吧。
钟小荷下了楼,去后院里的厨房看了看煮着的小米粥,煮的差不多了,把电饭煲改成保温,这样小米煮的更烂,不光粥香,小孩子吃也容易消化。
听到脚步声,她一转身,就看见臧傲拎着那个很大的老番瓜走了进来,走到她跟前,放下番瓜说:“大姑让送给你,说老番瓜煮给小娃娃吃最好。”
煮给蛋蛋吃?钟小荷一看那老番瓜,差不多有七八十公分长,碗口粗,估计都快赶上蛋蛋重了,嗯,够蛋蛋吃个把月的了吧?
“谢谢啊!”钟小荷忙道谢,心里寻思着把这番瓜切开留一段,还给李老奶一段,不然不知哪天能吃掉。
臧傲说:“大姑说电闸哪儿坏了,叫我给看看。”
“哦!”钟小荷忙指给他看,因为镇区新建,这边的小楼都还没通自来水,用的是地下井水,有一个电闸控制打水,其实不是电闸坏了,是钟小荷实在不习惯这种裸在外面的老式手推电闸,感觉就特别不安全,昨天她曾跟李老奶说要找个电工来弄一下。
“不是坏了,就是感觉很不安全,怕触电。”
“这有什么不安全的!你非得把手往这个铜片上碰?这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