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渊挂了电话才想起忘记问江临淮什么时候回虞山市了,想到之前他说要江三叔四号回国,大概那几天江临淮应该会回来吧。

陆无渊在那头过了一个热热闹闹的年,丝毫不知道江临淮孤身一人在虞山市的事,直到年初二他打电话给俞鸣金拜年,快挂电话的时候俞鸣金突然说了一句,记得给你家总裁打个安慰电话,一个人留在虞山市过年还是蛮凄惨的。

陆无渊一怔,江临淮没有去宁城?

……

江临淮年三十那天接到了江永绍的电话,一接起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句是不是翅膀硬了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了,江临淮冷声回答如果可以希望我受伤的不是双腿而是眼睛,把江永绍气得直接把手机摔了。

年初二江临淮又接到了江怀谦的电话,大意是老爷子让他回去吃个饭团聚下,江临淮用淡漠的口吻回答他会和三叔一起回去。

没料到到初三这天,天色愈发阴寒起来,快至中午的时候,江临淮突然接到了江涸的电话,说因为受到暴雪天气影响一礼拜之内的飞机航班都取消了,所以他今年可能要等三月份再回国。

江涸担忧江临淮不好好做复健,在电话之中千叮咛万嘱咐,等三月他会和一个国际知名医师回国,到时帮他诊治诊治。

江临淮没等他说完直接开口拒绝,说自己的腿恢复得很好,不需要什么医师,但是显然江涸对他的话不甚相信,只是说这个医师在神经科鼎鼎有名,一定会给出最好的康复方案。

对于三叔的坚持,江临淮无言以对,心中却是泛起温暖和感激,无论如何他这条命是三叔救的,三叔与他亲若父子,江家所有人包括曾经把他捧在掌心中的江永绍,唯有三叔待他真心实意。

江临淮挂了电话,有些心不在焉,低头想着事情。

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江临淮脸上露出一丝惊愕,是谁,俞鸣金?还是叶姨袁叔?

他挪动着迟钝的双腿,坐回轮椅之上,然后驱动着轮椅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浑身上下被雪絮染白的人,穿着军绿色的羽绒服,带着帽子裹着围巾,只露出一条挂满了冰雪的眉毛,以及雪眉之下乌黑深邃的双眸。

江临淮露出了一个十分微妙的表情。

他有些惊讶:“下雪了?”

站在门口的陆无渊顿了顿脚,被裹在围巾里的声音有些郁闷:“你的关注点错了。”

他一路风尘仆仆,到站之后发现虞山市下起了大雪,不到半小时,大雪已然积至脚踝,好几段路的交通都堵塞了,车租车开到一个路口停下,出租车司机一脸歉意,表示他怕出意外,不敢继续行车。

陆无渊出门之时没料到会下这么大的雪所以没有带伞,倒是出门之时兰姨塞给他的帽子和围巾排上了用场。

陆无渊进了屋,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回房间换衣服。

江临淮拉开窗帘,灰扑扑的天色,雪花纷乱无章,在天地之间飘零,坠落停栖于马路上、屋顶上、树梢间,楼下有一群活蹦乱跳的年轻人,仿佛获得了新生一般,在一片白茫中欢悦。

“小灰居然没有被冻死。”陆无渊从房间走出来,盯着江临淮一语双关道。

江临淮:“……”

没有人在的时候,小灰面对着跟冰块似的江临淮都不敢说话,连最爱的葵花籽都偷偷藏在爪子中,等江临淮进屋的时候才敢磕。

陆无渊看到江临淮一脸想要反驳又不想同你一般见识的神情,就觉得心中有些畅快,连带着语气都染上一丝他自己未察觉的温柔:“晚饭呢。”

江临淮看了陆无渊一眼,道:“桌子上有外送电话,自己选。”

果然这几日,江临淮压根就没有开锅。

四十分钟之后,桌子上摆了一个热气腾腾滚着热汤的火锅,陆无渊和江临淮相对而坐,择筷而食。

陆无渊方才拎在手里的除了一些土特产和药材之外,就是兰姨专门准备的一些小吃和火锅食材,带着这些东西坐了六个小时的火车,魔尊大大也是醉了。

陆无渊在火锅中撒了一点平和养胃的药材,因为江临淮口味清淡,连辣椒都没有放,高汤是用筒骨熬制,食材十分新鲜,虾丸鲜滑,入口毫无腥味,江临淮抬头,陆无渊道:“这些都是兰姨亲手做的。”

江临淮微愕。

“我爸的继室……”陆无渊想起他的生母还没过世,改口道,“我爸的现任妻子。”

“陆叔叔要结婚了?”江临淮表示惊愕,没听三叔提起过啊。

“还未成婚,待三月十八。”陆无渊解释道,对于陆业成再次成家立业他心底还是挺欣慰的,兰姨又是聪慧温柔的女子,跟陆业成在一起再好不过了。

江临淮想起三叔三月份回国,应该也有出席陆叔叔婚礼的打算吧。

两个人默默无语吃完了火锅。

江临淮没有开口问陆无渊为什么提早回来,同样陆无渊也没有问为什么不告诉他一个人留在虞山市过年,两个人似有默契,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上重播的春晚。

一直到回房睡觉前一刻,江临淮关上房门前,迟疑了片刻,凝望了仍在沙发上的陆无渊一眼。

“我很开心,谢谢。”

声音凝在唇边,又消声入喉。

“晚安。”

陆无渊回过头。

微微上翘的唇角,如同栖在皑皑白雪之上的蝴蝶,清风拂过,双翼在空气中微微颤动,似一曲悠远翩然的曲子。


状态提示:第41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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