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看程长清面色衰晦,也有点儿心疼,道:“那人说的不清不楚,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如今最要紧的是派人到京中,将事情调查清楚,然后将二爷接回来。”

程长清脑子乱哄哄的,什么都想不了,只能听柳氏吩咐,问道:“派谁去呢?”

“老爷看大爷可好?”

程长清直觉地摇头,“不,让长池跟老大一起去。”

程长清不相信程流璟?柳氏心中吃惊,却并未将疑问说出口,而是点头道:“老爷的主意正好。我这就吩咐下去。”

“我去跟他们说吧,总要让我为他做点什么。连儿子死了都不能亲自将他接回来,我这个爹真是失职。”

朝廷官员,哪里能随意走动,便是回到江城都是违制的。柳氏只能尽力安慰程长清。

只是丧子之痛,哪里是三言两语能开解的?看着程长清步子沉重脑袋压在脖子上,柳氏长叹一口气,稍微整理一番,便去照顾老太太。

她到的时候老太太仍然躺在床上,目光呆滞,似乎对屋里人也不认识,只紧紧握着银铃的手,柳氏心中又是一酸。老太太对她一直都是支持和包容的,给她良多,柳氏真心敬重她,见她这幅人事不知的样子,眼泪怎么都忍不住。只是这个时候也不是悲伤的时候,一大堆事情准备她处理着,老太太不行了,周家的人自然要通知到,也要派人给二房送信,另外老太太的后事也要悄悄准备着,免得到时场面难看。

柳氏这里忙得焦头烂额,周氏还在那里拉着古氏歪缠着老太太的陪嫁,“老太太这屋里的东西都是周氏陪送的,程家也不缺这些,合该给周家送回去,也让周家感念老太太的恩德。”

老太太的东西,可不仅仅是周家的,周家什么家世,哪里陪送得起这些精贵的东西?这屋里的东西,大多是程家父子等给老太太的孝敬。再说,老太太生儿育女,子嗣繁盛,哪里还有将嫁妆送还娘家的道理?柳氏也不跟周氏吵,只让古氏将族老接过来。

过来族老过来后周氏便不敢多说一句,她的话浑没有道理,不过是看着柳氏年纪比她轻、古氏辈分小,想要某些好处罢了,当着族老的面,她是一句不敢说的,要不然定是要被骂的狗血淋头。

老太太当夜咽了气,临死前回光返照,瞧着一屋子的孙男孝女,嘴角露笑,在人群里扫了一眼,略带遗憾地说道:“老二未回,流珅也不在。”

怕老太太走的不安稳,程长清一句话不敢多说,只跪在老太太床前,流着泪道:“您再等等他们。”

“等不了了。你是大官,不哭,不哭。娘这辈子值了。”老太太想要抬了手去给程长清擦眼泪,抬到半空手便垂落,呼吸也停止了。顿时,屋子里一片哭声。

程心珊带着程流珀跪在外围,听到前面长辈们的哭声,眼里的泪也不受控制的掉落。

老太太去世,程长清却不能留在家中,他快马加鞭给朝廷上守孝的折子,只是朝廷的文书尚未批下,他只能连夜又赶回武昌。

老太太头七的时候,程流珅也从京中运回来了。程长清分别在书房接见了程长池和程流璟,回来之后呆坐在榻上,久久不语。

柳氏瞧着他头上一跟跟白发,心中不忍,劝道:“还请老爷节哀,家中老小还等着老爷拿主意呢。”

程长清抬起头,双眼通红地说道:“我还做什么主,是我害死了珅儿,是我害死了他。”

“与老爷何干?怪只怪大夫不中用,连风寒都治不了,让珅哥儿年纪轻轻就去了。”

程长清哭吼道:“长池说他被人害死的,是被人活活害死的啊。”

柳氏很是皱着眉头,不知道程长清知道了什么,这时候程长清情绪不稳定,也不好打探,柳氏按捺住好奇,扶着程长清到床上去休息。

第二日,朝廷里宣读圣旨的天使过来了,跟着一起过来的还有朝廷派去边疆的钦差宗原庆。

宗原庆面色沉痛地安慰道:“岳父节哀。太子体恤岳父的感受,但是如今朝廷事多,圣上身体又不适,所以才让岳父夺情,守孝百天。”

程长清复杂地看着宗原庆,程长池说京中的贵人说珅儿很可能便是被宗原庆给害死的,治死珅儿的大夫不见踪影前有人看见他出入成郡王府。程长清掩去眼中的怀疑和仇恨,神色疲惫的叹口气,并不多言。

程长清面色不好,宗原庆也不多想,又宽慰了两句,才跟程流璟一起离开了。

天使只在程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便启程回京,临走前,与程长清说了一番话,让程长清头发又白了一半。

“什么?老爷你说什么?”

程长清看着柳氏惊慌失措的样子,只觉得一辈子从来没有这样累过,可是这个时候他不能倒下,若是他倒下了,程家只怕要完了,是以程长清又重复了一遍:“圣上知道了程家三个嫡女都拿到慧园大师玉佩的事情,他要程家的一个嫡女入宫为妃。”

柳氏瘫坐做地上,程心玫孩子生了两个,程心玥也嫁人好几个月,只程心珊没成亲,难道让程心珊入宫?宫中是什么地方,那是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的珊儿怎么能入宫?

柳氏攥紧了帕子,不行,她不能让女儿入宫,她的女儿合该一世安稳无忧无扰。她抬起头盯着程长清,见他神色沉痛,但是却有股痛快,心中升起一线希望,试探地问道:“圣上可指明让谁入宫?”

程长清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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