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听到总统阁下无耻地要求自己女儿不要叫他“总统伯伯”,要叫他“总统宝贝儿”的时候,沐把床单都差点掐烂了——这特么真是他以前看好的总统吗?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
现在怎么办?愤怒过后,沐看着手心漂浮的全息通信面板产生了淡淡的迷惘,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不能把女儿塞回肚子里去,他和总统有了共同的孩子,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法律规定精子捐助者不享有孩子的监护权,所以从法律上讲他不用纠结这个问题,总统跟他的女儿没有一毛钱关系。但血缘是不能抹杀的东西,看看壮壮,她才跟总统认识了一天,就这么听他的话,跟他通信,甚至告诉了他连自己这个当爹的都不知道的秘密——她的量子兽。
沐心里有点酸酸的,想到这里把总统的祖宗十八代又问候了一遍。
但问候也没有用,他没办法阻止总统和壮壮接近,他不能在女儿面前抹黑总统,也不能命令总统不许理他的女儿。而且现在组织和内阁的合作正处于最敏感的阶段,他不能因为个人感情问题……不对是没有感情的感情问题妨害公事,他是组织的领导人,赛亚娜钦定的胚胎干扰剂项目总指挥,他必须权衡利弊,最大限度保证组织的利益。
他们都是肩负使命的成年人,总统无法率性而为,他也不能快意恩仇。沐发愁地揉了揉自己眉心,思来想去,只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保持沉默。
是的,他虽然没有办法阻止总统阴他,但截至目前他仍旧处于有利的一方,他和壮壮的关系受法律保护,总统要讨好他的女儿,只能暗搓搓地来,至于总统会不会对他有什么更无耻的想法……呵呵,拒试试看好了,老子不把你撞成烂柿子,老子就不姓巫!
理智而富有责任感的中年男人做出了英明的决定,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根本都不姓巫。
沐退出家长监控模式,给女儿掖了掖被子,退出了儿童房。折腾了好几个小时,已经是凌晨了,窗外,是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时刻。
沐破天荒给自己倒了杯茶,站在卧室落地窗前默默抿着喝,渐渐地,微醺的醉意漫上他的脑海,他变得有些莫名其妙的高兴,仿佛之前发生的闹心事儿只不过是一衬诞的梦。
他忍不住冷笑起来,向着军政中心的方向比了个中指,将淡茶一饮而尽,躺在了床上。
半梦半醒之间,他居然回到了三十多年前那个漆黑的山洞,爆炸的碎石像冰雹一样砸在他的头上,一个强壮的身体将他牢牢护在怀里,有力的大手捧着他的后脑。
“你别碰我!”
“我不碰你。”
“你发誓!”
“我发誓。”
成年期来了,他嗅到自己身上散发着奇怪的可耻的味道,那味道像不受控制的蛇,悄无声息爬过山洞里凹凸不平的地面,往那个和他百分百相容的异能者靠近。他努力想把它收回来,他努力想控制,却无法阻止自己的本能。
在结合热面前,誓言脆弱得像纸一样,他能感觉到那个异能者在努力控制自己,但和他一样,都无法阻止自己的本能。
他用本能点燃了一个异能者,然后把对方杀死在了异星的山洞里。
后来赛亚娜的人挖开通道,用搜救绳索把他拖了出去,他被结合热折磨得快要死去,弥留间听到搜救员说:“还有一个人……这么多血……已经死了吧……探针查不到他的体征……脑波没有了……算了吧。”
恐惧猛地攫住了沐的大脑,他蓦然惊醒,几乎是从床上弹了起来。他发现自己还穿着昨天的衬衫,又皱又汗,窗外天色已经大亮,他迟到了。
沐急促喘息,从床上爬起来,脱了衣服去浴室洗漱,站在花洒下他不知不觉又回忆起了刚才那场梦,或者说那根本不是梦,只是他脑海中的回忆。他还记得三十多年前赛亚娜把他从小行星救回来,亲自给他做了两年多的心理辅导,那时候他太小了,刚刚成年就杀了人,杀的还是和他百分百相容,已经临时标记过他的异能者。
他整整两年都沉浸在恐惧和自责当中,他当时明明什么都没有看见,却时常梦见自己站在一个空旷的岩洞里,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异能者倒在他脚下,头骨破裂,红红白白的脑浆和血不停从天灵盖的洞里涌出来,源源不断,直到将他淹没。
他花了三十多年控制自己,暗示自己,明明已经有很多年不想起这件事了,为什么昨晚忽然又做了那个梦?
因为总统吗?
沐呆呆站在纷乱的水滴中沉思,那人和总统一样,都是和他百分百相容的。
“爸爸!爸爸我好饿饿!”浴室门忽然传来拍打的声音,是壮壮,“爸爸我要喝奶奶,我要吃黄粑粑!”
“哦哦,我马上出来。”沐迅速切断自己的思绪,关掉花洒披着浴袍出来。壮壮穿着睡裙站在浴室门口,一脸委屈的表情:“爸爸我肚子好扁扁,而且我们是不是要迟到了呀?”
“没关系,我会给早教班请假。”沐将女儿抱起来,亲亲她的脸蛋,“那你先洗漱,我去给你弄吃的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