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那个孩子有点内向,只知道每天弹琴,对她的到来,不会有任何意见。

现在的状况,可不像没意见的样子。

蒋志海咳嗽了声,“小言,我昨天不是和你说过,阿姨今天要来家里吃饭。”

“我有些不舒服,去休息了。”祁木言说完,不等人在开口,径直的上了楼。

他不想看到这两个人,也不能保证,自己情绪能一直保持稳定。

回到房间,祁木言把手举了起来,仔细的看看,十指修长灵活,没有半点疤痕。

母亲曾说过,弹钢琴的手要好好保护起来,不能受伤,他也一直很小心,

一直到蒋思琪不小心把他绊倒。他的手被倾倒的桌子砸到,顷刻间,右手都是血,三根手指粉碎性骨折,上面更是多了几道再未消失的疤痕。手指不能正常弯曲,从此,他就不能弹钢琴了。

而现在,他的手还好好的,甚至连着弹琴的手势都没有生疏。

祁木言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怎么回到了这里,他摸了摸胸口,心脏跳动的鲜活。

当初被摘除了肝脏,他本来以为自己就这么魂飞魄散,从此消失,不想却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投胎转世,因为忘记喝孟婆汤,所以自己依然记得前尘往事。

他在那个世界,平安的过了十四年,可是现在,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他又回来了。准确的说,是回到了一切事情的开端,

他死的三年前,姜露第一次,踏进祁家的门。

祁木言回过神,从抽屉里拿出了相册,垂下眼睛,一页一页的翻阅起来。

照片上的女人,漂亮而温婉。

他想到了母亲临终前对他说得话。

母亲让他们父子好好地过,让他照顾好自己,可是,最终他一条都没有办到。

对不起,祁木言伸手去抚摸照片上的人,不过这次,至少他会尽量的照顾好自己。

--

祁木言一直关在房间里,过了饭点都没出来,一直照顾他起居的汪妈不放心。下了碗面条,推门走了进去。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今天姑爷把那女人带了回来,也难怪小少爷会不好受。

“又在看大小姐的照片,小少爷,你先吃点东西吧。”

汪妈是照顾祁木言长大,她的丈夫早夭,膝下无儿无女,一直以来,对祁木言疼爱有加。

祁木言垂下眼睛,没有说话。

他的相貌随了母亲,五官温婉精致,一双眼睛像是沉静的湖水一般。

汪妈心里一软,想起了过世的大小姐,心里多了几分伤心。

大小姐过世还不到半年,姑爷就带着个女人进了家门,这也太过分了。

对不起死了的人,更对不起活了的人,竟然惹得小少爷这么伤心。

祁木言抬起了头,“我不想在这里。”

他不能做到,和凶手在一个屋檐下,当初十几年的父子情分,早在肝脏被活活取出来的那刻,就断得干净。

汪妈愣了下,也有些着急了,“小少爷,你可不能这样,这个家只有你一个人姓祁,该走的可不是你!。”

祁木言的母亲祁忻月,祁家唯一女儿,是位钢琴家,一心沉醉于音乐,祁家两个老人见女儿这样,这才招了婿,让蒋志海进了门。

男方倒插门,两个人的孩子,随了母亲姓。

祁木言继承了母亲的天赋,三岁开始弹琴,十六岁就收到了享誉国际的某所音乐学府的通知书。

不过那时候因为手指受伤,他到底没能去读。

不知道是醉心音乐的人本来就心无杂念,还是因为他小被保护的太好,祁木言一直到死,才幡然醒悟。

妥协和容忍,不但没有用,而且连着自己都保全不了。

那个人自母亲死后,待他就大不如前,他曾经还以为,是因为母亲过世,那个人伤心过度的原因,所以才会点头首肯。

上一世,他看着父亲再娶,看着继母的子女住了进来。

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直到最后他才知道,自己的存在对于那些人来说就是最大的危机。

那个人笑容满面的领回来一个陌生的女人,笑着和让他叫阿姨。

这是所有噩梦的开始。

祁木言回过神,“汪姨,我不想在这里。”

这次,他绝不重蹈覆辙,他要主动的离开这里。

汪翠张开嘴,话却卡在了喉咙,最终叹了口长长的气,“你可不能这么傻啊。”

母子俩的性格一样倔强,下了决定的事,很难改变主意,她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劝慰,小少爷说不饿,她劝说了几句,只好端着冷了的面条走了出去。

祁木言走出房间,深深的看了一眼沙发上坐着的人,又走到了房间。

他真的很想去问蒋志海,为什么那么狠心,叫人活生生得拿走了他的器官。

两个人,不都是你的儿子吗?为什么要这么的厚此薄彼?

想来也有些好笑,生他养他的父亲,本来以为在母亲死后,是他最重要的人,可是,他一次次的妥协,最后却把自己陷入了不复的地步。

那个人当时说他,整天拉着脸,但是他真的笑不出来,能让那三个人住进来,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如何能在母亲死后不到半年,便坦然接受父亲再娶,然后看着继母,一点点清理掉,房子里一家三口生活过的痕迹,清理过母亲的东西。

这也让他本来就不是开朗的性格,变得话更少了起来。

状态提示:第一章--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