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手来制止住了李嬷嬷冲口而出的抱怨,皇后摇摇头,叹息了一句:“嬷嬷且住口,定国公献上方子已是难得,妹妹心里到底还是怨着我罢。”
眉头蹙起,隆起尖尖的一点儿肉,当时实在是情况紧急,她也没了法子,才对那孩子动了手。既然妹妹这般紧张幼子,看起来她还须得从那孩子入手,才能修复姐妹之间的情谊。
李嬷嬷心疼自家的主子,也不愿皇后为难,迟疑的半响,才开口询问:“娘娘,不若将实情告诉定国公夫人,也好过让她这般不能理解您。”
重新换了个姿势,懒懒的靠在软榻上,一旁的宫女忙悄无声息的绕过软榻,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替皇后捶腿,神情专注,对两人的对话充耳不闻。
后宫里,可以听但是绝不能多说,多说多错。
“先不急,左右过了这么些日子,在等些日子也使得。若皇上才前脚见了那孩子,我后脚便将幼菡招进宫,反而叫人生疑。”皇后略一思索,却是摇摇头,紧接着又想到什么:“我记得库房里新上供了四匹鲛绡,质地轻薄,浸水而不湿,夏日制衣而穿最是凉爽不过,留下两匹给太子,余下两匹你且取来。令外在取些软烟罗、冰执、蝉翼纱、宫里新制的胭脂水粉,我依稀记得还有一套新造出的秘色瓷茶具玲珑得似冰,剔透得如玉。她最爱饮茶,再取二两西湖龙井,一并给妹妹送去。”
仔细将皇后说的那些都记下,李嬷嬷忙遣人去准备,好好的挑选了几个机灵能说会道的太监,话头务必要让定国公夫人熨贴,这才好软化她的态度,也好修复同娘娘的关系。
皇后怔怔的望着面前的茶盏,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希望妹妹能理解她不得已的苦衷。些微感叹了一句,立刻就将心思放回到了太子身上。
“方才陛下来凤寰宫中,点明静远大师为太子治病,这些日子都会住在东宫。你且带着几个太监,好好的为大师收拾出一间屋子来,颜色要挑选素净的,用最上等的沉香,伺候的太监嬷嬷好好掌掌眼,须得用勤快老实的。”只要一涉及太子,皇后都是事必躬亲,仔仔细细的吩咐李嬷嬷:“至于太子身边伺候的宫女,先调到别处,免得冲撞了静远大师,这事儿嬷嬷多费些心思。”
李嬷嬷一口就应了下来,满是慎重:“娘娘就放心罢,老奴一定将这事儿办的漂漂亮亮,万不会耽误太子的治疗。”
“那就拜托嬷嬷了。”见最信任的嬷嬷这般保证,皇后点点头,想了想,又说道:“嬷嬷现在就去东宫罢,顺便替我看一看太子情形如何了。”
李嬷嬷忙躬身应下,领着几个得力的太监便去了库房,仔仔细细的挑拣一番,帐幔被褥碗筷茶盘衣料熏香……抬了好几个大箱子,浩浩荡荡的朝着东宫走去。
东宫里,太子半躺在床上,腰后垫着厚厚的垫子,屋子里带着一股浓郁的药味。明明是炎炎夏日,却不敢摆放冰盆,只将窗子透出一个缝儿,屋子里越发的闷热难忍。
一旁的小太监替太子挽起袖子,露出一只枯瘦如柴的手腕,表情很平静,双眸之中藏着一丝期待,口气温和:“那便麻烦静远大师了。”
念了一声佛号,静远将手指搭载太子的手腕上,感受着他身上的脉象,垂首不语。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太子原本尚存一线的期望慢慢消散,心沉了下去。
“大师,我的身体如何?”见静远将手指移开,太子沙哑着嗓子,显得十分急切。
“太子殿下中毒已深,且那毒药太过霸道,请恕贫僧无法治愈。”静远大师说话带着出家人独有的韵味,慢慢悠悠,还没说完便被太子打断。
任由手臂垂落在床边,太子神色淡淡的截口道:“既然如此,孤早有预感,多谢大师诊脉。”
静远被打断了话语,也不生气,只是看到太子暗藏着的失魂落魄,微微怔了一下,又开口:“贫僧虽不能完全将太子身体治愈,却能为太子拔出大半的毒性,日常的活动却是无碍的。太子年纪尚小,只能好好养着。只是要完全康复,恢复常人健康的身体,贫僧却是不能保证,阿弥陀佛。”
情形急转直下,到叫太子的仿佛跌落悬崖之后又冲上云霄,竟是半响反应不过来,表情有着一瞬间的空白,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一般。
“大师这话当真?”太子惊喜交加,竟是猛地抬起手抓住了静远的手腕,力气之大,手背上迸出数条青经,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手腕处传来了剧烈的疼痛,夹杂着轻微的颤抖,静远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朝太子点点头:“出家人不打诳语。”
东宫的总管太监魏公公忙上前一步,捧着笔墨纸砚,小心的摆放到静远面前,陪着笑脸:“还请大师写下药方。”
太子意识到自己的激动,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松开静远的手腕,即使如此,仍因为激动而让消瘦的脸颊染上了一抹红晕,双眼也褪去了些许阴霾而显现出惊人的神采出来:“多谢大师,若真的能让我活动自如,只要我能做到的,大师就尽管开口。”
“我佛慈悲。”静远手中捏着佛珠,继续念了一声佛号,才提笔,蘸墨,在洁白的宣纸上密密麻麻的写下蝇头小楷,连写好几张宣纸,才停住笔。
将那宣纸递给立在一旁的魏公公,指着方子说道:“第一张方子是太子需要服用的汤药,每日三次,用三碗水煎成一碗,饭后服用。第二张方子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