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西秦制度,皇帝是五更上朝,大臣则天不亮就必须起身梳洗穿戴,于寅时前等候在宫门之外,恭迎圣驾。
身为西秦摄政的长公主,秦娆自然不必遵从大臣的规矩早早等候在寒冷的宫门外,而是在五更前一刻才慢悠悠地到达宫门前,高调地享受着众臣的注目礼。
这是皇帝给长公主的优待,众臣心中虽不满一介女子参政,却不敢有任何造次。
反抗即是死,就如同晋安王府抄家一案,朝堂里的某几个人精们心知肚明,这不过是皇上想要收回晋安王手中十五万的兵权,故意扣下的一个污帽罢了。
只是晋安王亦不是省油的灯,如今皇上手里拿捏着云世子、云郡主和晋安王府一百多条人命,他竟如消失般无影无踪,任皇上掀遍了整个京城都未能找到晋安王的下落,更别提收复这十五万的兵权了。
此刻,见陛下面无表情、神色阴戾,众臣就知陛下最近心情不佳,只有几个武夫傻愣子一脸悲壮地给晋安王求情,引得整个朝堂阴风阵阵,秦子靖脸上的笑容更加皮笑肉不笑。
然而下一秒,在看见自家皇姐姗姗来迟时,他微微起身,目光亮亮地温言道:“皇姐,身子可是无碍了?来人,赐座。”
穆九昭本不想参与朝堂的纷争,生怕商议什么国家大事,让人看出她是个假冒伪劣品。但自从恢复了一部分记忆后,关于晋安王府是否谋逆的真相,她基本了解了七七八八。
这其中的猫腻绝大部分是秦娆派人污蔑,秦子靖派人暗中作梗,抄家时更是秦娆亲自带头逼云璟自废武功。
她心中的愧疚越来越深,更加坚定要救下晋安王府一干无辜众人,尤其是云璟的亲妹湘玉郡主。
于是这一日,穆九昭下定决心上朝了。
她第一次上朝心里难免有着紧张,所以梳妆打扮上多废了一些时间。
墨玉般的三千青丝,在春兰的一双妙手下绾成了飞仙髻。她一袭浅紫宫装,外罩一件镶金银丝月白宫纱轻轻束腰,将优美修长的身段淋漓尽致地体现了出来,衬得原本白皙的肌肤更似雪般白嫩顺滑。
她在众臣的目光下一步一步朝着秦子靖走去,一双柳眉弯似月,微微上扬时染着妖娆和邪气,却在望向秦子靖时透着一股别样的温和。
“臣姐无碍,多谢陛下关心。”
众臣眼观鼻鼻观心,心里不禁默默感叹:长公主不愧是皇族第一美人,只是那毒辣凶残的性格实在是……不敢恭维……
瞧见皇姐上朝,心里最开心的莫过于秦子靖。他暗自使了一个眼色给皇姐和几位心腹大臣,复而脸色愤怒地重拍了一下龙椅:“各位爱卿,晋安王府不顾念列祖列宗得守江山之不易,竟与敌国上下齐心沆瀣一气,欲毁我西秦江山。而那云璟更是好大的胆子,竟欲刺杀朕,幸亏皇姐舍命护朕,才未让这宵小之徒得手!但皇姐因此养病了十日之久,你们竟说那晋安王府无辜?!难道人证物证俱在,都是污蔑不成?”
这整整十日未探得云昊和兵符的下落,秦子靖根本不愿再继续死等下去。他见秦娆上朝,意欲与她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定下晋安王府满门死罪。就不信抄斩那日,逼不出云昊!
但见秦子靖有心要治晋安王府死罪,将真相颠倒是非黑白,穆九昭眸光沉沉,还未开口阻止,一名朝臣已先上前一步,义正言辞地悲愤道:“陛下,你顾念旧情,迟迟未动晋安王府,奈何晋安王通敌卖国,欺君犯上大逆不道,罪当论诛。”
他话音刚落,几道声音纷纷附和。毕竟云璟敢刺杀皇上和长公主,简直是活腻了!他们自然努力努力拍马屁,不让长公主这个小祖宗有机会发怒杀人!
“臣认为,奸佞祸国之徒,应当满门斩首,以儆效尤!”
“臣同样认为。”
“臣恳请陛下下旨,定晋安王府死罪。”
“陛下!晋安王对皇上忠心耿耿,日月可鉴!还望皇上明察……”
赞同定罪的潮声中,只有几丝微弱的辩白和求情,但他们皆知,晋安王府的死罪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了。不管是通敌卖国,还是刺杀皇族,都是铁铮铮的事实。
只是这被囚的一百多口人终究是人命啊!
秦子靖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却迟疑地顿了顿,一副明君不忍杀生的模样,心里却等着秦娆做最后的定夺,让她做那个残忍弑杀的侩子手。
“陛下,臣姐认为,现在斩首定罪太过仓促,人证物证虽有,但应当与晋安王当面对质,详细审问前因后果后,才可定案。”
穆九昭的陡然开口,令众臣噤若寒蝉。
秦子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静静地瞧着穆九昭,目光已透出丝丝威压:“皇姐这话是何意?难不成想为晋安王府求情?”
就是因为晋安王不会出现自投罗网,所以才要在现在,以最快速度将晋安王府一干人等除尽!
穆九昭姣好的容貌微微抬起,清丽秀雅,面色若春,但举手投足间神色冰冷淡漠,有着一股和平日不同的贵雅之气。
“臣姐只是认为现在判晋安王府满门斩首,尚有很多朝臣和百姓不服,许是会在背地里说陛下太过草菅人命,从而影响陛下的名誉。”
她说着心里疯狂吐槽,当然做坏事的是秦娆,影响的也是秦娆这个妖姬的名声。
秦子靖真是打着一手好算盘,想让她背这个黑锅!她可不会让他如意!
见秦子靖的面色越来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