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凯恩走出觥筹交错的舞厅来到宿屋的花园,外面没有设立清凉法阵,尚带暑气的热风吹拂过来引人发汗,我顺势摘下了我和他的面具。
一摘下凯恩的面具,我就看到他眉目如星地仰首笑着,颜值高到人睁不开眼。
“看来今晚真是个不错的夜晚。”我以陈述句说。
连凯恩都没平常那么拘束了,全程戴着面具让他放开了不少。
“是啊,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他走到花圃边的长椅上坐下,招手让我过去。
我嬉皮笑脸地蹭上去抱住他,凯恩推推我没推动,无奈地放弃,干脆放松地往后一靠偎在我身上。
我见他脸上还有之前被兰迪抹上去没擦干净的奶油,不由好心地给他弄了下来,边擦边说:“现在有没有觉得当初留在我的旅馆里真是个举世无双的好主意?没有我你怎么会遇到温莎妮娅,迪特和弗莱德他们,也就不会像今天这么笑。”
我自私地想,他会感到快乐都是因为我,他的笑脸也只有我能看。
“举世无双不能这么用。”凯恩被我的动作搞得眼一闭一闭的,浓密的金色睫毛蝶翼似的不住扇动,像个毫无防备的小孩。
擦干净所有的奶油,我收拢双臂紧贴着怀里的“大型珠宝”,身心如在云端翱翔,遂好整以暇地赏起了夜景。宿屋的花园比我们旅馆的大,这个点上周围没什么人就更显空旷。树下刮起的热风里偶尔也会夹带上一两丝凉意,夏虫攀在夏天的尾巴上将死般抓紧时间卖力歌唱,树上悬挂的硕大月牙近得唾手可得,可谁都知道那轮明月实际上距离我们的位置隔着十万八千里。
这个距离是现实和幻想的差距,也是异世界和我们真正的家的差距,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可望而不可即。
我似乎又回忆起了一些远早的零碎片段,那个“我”在还很小的时候就热衷于角色扮演游戏了,小时候玩玩没什么,随着年龄增得不好听一点叫逃避现实,不管我是否真的在逃避,至少“他们”在背后都是这么议论我的。
月亮离大地很远,月光要洒到地面得穿越数以万计的星辰,游戏里的世界离现实更远,两者间甚至连组成桥梁的星星都没有,那个“我”在光怪陆离的世界里成日寻找着眼球和心理上的刺激,越是追寻越是茫然,越是茫然越是失望,某些心态就逐渐变得病态起来。
……
我现今也算实现了那个“我”的愿望,生活在了他向往已久的游戏里,却不也是把日子过得越来越日常了吗?任何事物过了新鲜期都难逃褪色变黄的命运,他所向往的东西于我来说也不过是在时间的打磨下成为习以为常的每一天罢了。
从回忆的长河里拔出头,我注意到凯恩正抬起脸带有探究意味地端详着我。
我主动开口:“我又想起了些东西……有关上上个辈子的。”
“上上个?”他奇道。
“嗯,还没跟你提过吧,我在从这个世界上‘出生’的时候还留有一点前世的印象。”稍加斟酌,我把这个算不上秘密的秘密告诉了凯恩。
我说我的前世里也有个魔法师,魔法师的名字以k开头,他独自一人面对漫山遍野的魔物,背影坚毅而寂寥,至于我的前世很可能是那个魔法师的伙伴之一,跟随着他一同讨伐魔王。
“……你想找到他吗?”凯恩犹豫了一下说。
“曾经想,现在不了,现在我有你。”我道,“谁也比不上你。”
和眼前人相比,我的前世是谁一点也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