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郡主惊讶地微张小嘴,从哥哥与宗政三姑娘的对话便知,这二人是相熟的,说话间都不避讳什么。嘿嘿,回头可要向祖母请赏去!
裴君绍坐上首,宗政恪坐下首,南城郡主打横居中。三人上楼来到天字一号雅间用早膳。丫头们都忙碌开来,给主子们洗烫碗碟等物,如穿花蝴蝶一般轻盈来去。
一时将糕点、羹汤、米粥等望江楼特色早膳摆满桌子,三人动筷吃起来。寂然膳毕,丫头们将残余的膳食撤下,按各自主子的喜好沏上茶,再纷纷退下自去用早膳。
南城郡主眼珠骨碌碌,瞧瞧神态自若的宗政恪,再瞅瞅不动如山的自家堂哥,心里有如百爪挠心,实在很想问问四哥大早上借自己的名头邀请宗政三姑娘用早膳为的什么事儿。可她知道,她今天就是一个见证者,免得外头有什么流言。
忽然裴君绍与宗政恪不约而同开口,却都只说了一个字就住了嘴,齐齐笑起来。南城郡主越发好奇,也由衷觉得宗政三姑娘与堂哥真算得上“心有灵犀”。唉,为何三姑娘非要十八岁才能出阁呢?
未几,裴君绍再度开口道:“阿恪,我有意与你一道做笔买卖,不知你是否愿意?”
宗政恪颔首,慢慢道:“先说来听听。”
裴君绍也不避着南城郡主,低声道:“说正事之前,我得先替祖父向宗政大人说声抱歉。祖父他少不更事儿,拖累得宗政大人麻烦不离身,还请你多多原谅。”
南城郡主“嘻嘻”笑两声,又赶紧垂首,双手捧起一盏茶,貌似陶醉地嗅着茶香。
宗政恪摇摇头,笑道:“你多心了,祖父也未见得会怪罪驸马爷。即便心中不喜麻烦,但驸马爷一片好心,祖父还是知道的。”
“那就好!”裴君绍轻舒一口气。直截了当地问,“你可有意买下宁远府刚玉岩矿场的份子?”
他这样说,是否在告诉自己,裴家看上了鱼岩郡王手里的刚玉岩矿场?宗政恪微蹙眉道:“我无意于此。恕我直言。宁远府距鱼川府太远,距离金帐汗国太近,在那里置下产业,恐怕要花费许多原本不必要的心血。”
以清河大长公主和裴家的势力,根本用不着在那么远的地方置产业。且宗政恪清楚。鱼岩郡王手里的几处矿场,在三五年之后便不再产出刚玉岩。
裴君绍展开折扇,轻轻摇了几下道:“待祖母寿宴过后,我家小叔叔就会谋官。我打算让他去宁远府,与金帐汗国的狼骑打几仗,军功自然就来了,在那儿置产业也就顺理成章。”
宗政恪垂眸,沉吟片刻之后道:“安之,你既然有如此打算,我也不好再劝。只是一点。徜要置办矿场,不要打鱼岩郡王手里那几处的主意。据我所知,那几处矿场至少开采了二十年。”
裴君绍笑道:“我知此事,我的目标……”他顿了顿道,“是孙家近几年暗地里置下的两处矿场。”
宗政恪暗叹一声,果然还是来了。前世,裴家也从孙家手里谋夺到了宁远府的两处刚玉岩矿场。以致裴君绍远赴大齐帝国的镜庭书院求学之后,清河大长公主的病逝,与孙家脱不了干系。
见宗政恪默然不语,眉宇间仍有不赞成之意。裴君绍心中微动,轻声问:“可还是有不妥之处?”
宗政恪正色道:“你为何要谋夺孙家的产业?我以为,安之你不是那等贪图财货之人。裴家也不缺这两处产业。”南城郡主同样面露不解之色,连连点头。
裴君绍蓦然冷笑两声。语气也森然起来,咬牙切齿道:“你可知,鱼岩郡王和孙家将开采的刚玉岩都卖给了金帐汗国修筑城墙?我为的自然不是财货,只是不想便宜了那些狼心狗肺之辈!”
原来如此!宗政恪恍然大悟,难怪前世中兴之主几次征讨金帐汗国,总是在其坚固城墙之下铩羽而归。竟还有这等内由在此。如此说来,孙家这资敌之举绝不能再容忍。
也罢,金帐汗国于宗政恪也是死敌,她日后总要将那大草原烧得一根草也不剩下,自然容不得其高筑城墙以御外敌。她便点头道:“若是这样,你下手就是。若有任何需要,只管与我说。”
“你不与我争,我就承你盛情了。”裴君绍坦然道,“我知,刚玉岩亦是修建寺院的好材料。不如这样,鱼岩郡王府的几处矿场你拿了去,多少总是个进项。”
宗政恪心中一动,笑言:“这样也好。徜若日后尊者要修建寺庙,那边不出产矿石了,再由你来提供刚玉岩?”
裴君绍微微一笑,点头应允:“好啊!”
无需相约言说,二人同时伸出手掌。双掌相碰,发出清脆地一声响。南城郡主不自禁又叹气,为何三姐姐一定要十八岁才嫁人呢。
瞧着南城郡主愁眉苦脸模样,裴君绍与宗政恪相视而笑,彼此都明白这个小妹妹在想什么。裴君绍低笑道:“令岚啊,日前接到伯展的来信,最晚明日,他就到了。”
南城郡主裴令岚的杏眼顿时闪动异样光彩,小脸晕红,欢喜大叫:“真的吗?明天就能见到伯展哥哥了吗?”
裴君绍含笑点头,又对宗政恪道:“我说的这人是我的挚友,与你是近亲。他表字伯展,名讳是萧鹏举,应是你嫡亲的表兄。”
宗政恪愣住,她脑子里几乎没有萧大太太娘家那边的记忆。也许是原来的宗政恪年纪太小,即便与外祖家有过来往也忘记了。真没想到,今日竟从裴君绍口中听到了外家表兄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