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临淄王府,临淄王司徒靖广袖长袍跨坐在长廊护栏上,左手拎一个鸟笼,笼中停着一直毛色鲜亮的金丝雀,正歪头梳理着翅膀羽毛。
身侧的柳惊鸿手中抓一把饵料扔向长廊外的莲花池,金红鲤鱼簌簌游来,争抢着食物。
后头忽然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侍从恭敬地跑近,缓了下急促的呼吸才小心翼翼道:“王爷,南林来信了。”
司徒靖吹了个口哨,逗弄笼中雀儿,随手接过侍从递上来的信。放下笼子,拆开信封,抽出信纸,草草看过。
柳惊鸿斜睨一眼:“沈衡的信?”
司徒靖笑了笑:“还不是写的那些琐事,都不知道他怎么这么有闲心,要看吗?”司徒靖将信纸伸到柳惊鸿面前,柳惊鸿哼一声,摇头,继续往莲花池里撒饵料。
“他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南林呢。”司徒靖笑着将信纸塞回去,随便揣进袖内。
“哦,那王爷你打算何时回去。衡莲君想必思念得紧了。”
“等本王在永宁玩够了再回去。再说了,樾儿在这,本王怎么放心得下。”
“过几日,世子也该下学回府了。世子不喜我,我待在王府也是污了他的眼。”柳惊鸿慢条斯理地说:“不如让我回父亲那里住几日。”
司徒靖一口回绝:“没这个必要,他住他的,你住你的,这府里谁是主子,哪轮得到他放肆。若是他再对你做出什么无礼举动,你尽管告诉本王,本王会好好教训他。”
“呵……”柳惊鸿凄然笑一声,到底没再说话。他心里也没对此抱多大的希望,只是司徒靖毫无犹豫的拒绝依旧让他心中一刺。
司徒靖明显感觉到柳惊鸿的不开心,他凑上前去,温柔地抱住对方:“本王是为你好,嗯?樾儿以后定是要继承爵位的,和我们还有很长时间相处。他只是对你有些误会,才会如此敌视你,若你一味躲着他,这误会岂不是一辈子都解不开了?”
柳惊鸿没有言语,司徒靖泼皮耍赖般地又是哄又是亲,只把人吻得浑身发软,双颊绯红,再没那些心思胡思乱想。
司徒靖用拇指细细摩挲着柳惊鸿艳丽的唇瓣,这副嘴唇刚刚被他吻得微肿,像是一朵绽放的凤凰花。
他看着这双唇,忽的便神游了天外,想到那只剩下一抔土灰的人。似乎从来没有沾染过这么浓烈艳丽的颜色。因为燕琅永远都像个游离在外的人,他站在那里,只有黑色的发、黑色的眼能让你一眼看到。
“王爷?”柳惊鸿不甚愉快地喊一声,司徒靖蒙蒙醒来,朝柳惊鸿笑一下:“惊鸿累了吗,本王送你回去吧。”
柳惊鸿视线在司徒靖脸上扫一圈,点头。
司徒靖将柳惊鸿送回房间,一人独自穿过长长的回廊,回到自己的寝居室。
缓步走到耳室,司徒靖点亮蜡烛,橘色的烛光带来微弱的光亮。只见这个方形耳室四面接垂着红布,于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四仙桌,两侧摆好座椅,其中一张椅子上铺一套层层叠叠的火红嫁衣,衣摆长长拖拽在地。一只盘丝拱玉金簪和一只双龙戏珠掐丝发冠被安放在其上。
地上铺着花纹繁复的柔软地毯,四仙桌上立着一块牌位,牌位前伫着一只小小的双耳炉鼎,鼎内正插着三只线香,已燃到尽头。鼎边有一个长条形的木盒,开着盖。
司徒靖先是摸了摸座椅上的嫁衣,随后从鼎边的线香盒内抽出三只线香,点燃,插上。他的视线落在牌位上,凝视许久,才露出一丝苦笑。
“午安,有三日没来看你,是不是生气了。”
司徒靖自顾自在另一张椅子坐下,从袖内掏出信封,先抽出一张信纸,内容上来看,是沈衡写给他的信。他又在信封内掏了掏,摸出另外一张信纸出来。展开一看,笔记则完全不似先前的娟秀,一笔一划都体现出写字人的紧张。
信是闻锋从雁门关寄来的,自他被派遣跟随扬威将军学习已经有一年。司徒靖吩咐过他一个月写一次信,请假另说。
闻锋是闻锐的弟弟,很年轻,对他忠心不二。和闻锋同去的另外一人林正则是他近几年比较看好的人才。二人此去邕州,肩负的使命之重自然不必多说。
第一个月,闻锋说他和林正普一到雁门关就被扬威将军塞进了征兵队伍,从小兵开始在军营底层混了不短的时间。扬威将军命令他们不得泄露自己的身份,不得寻找熟知的人帮忙开后门。一切晋升都与其他士兵一视同仁。
第二个月,闻锋说他已经成功当上了小队长,并且在三百人中的单挑擂台上成功夺得冠军,得到了杨威将军的夸奖。在此期间,驻扎于雁门关的玄甲军开始了一次军内选拔淘汰赛。他作为观众全程目睹了此次选拔淘汰赛。他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只一只处于传说中的军队有多严谨的军纪以及强悍的爆发力。扬威将军的练兵手法和其他将军有很明显的不同,他更加侧重于发展士兵在某一方面的长处,并且让其不断扩大。玄甲军各有很强针对性的营部,与其说他们是擅长防守的军队,不如说他们更喜欢在防御中进攻。
至于林正,最开始便被分去了别的营地,他和林正的联系并不频繁,所以无法作出更多关于林正的详细报告。
第三个月,闻锋依旧在底层军营混迹着,穿最普通的布甲,吃最普通的饭食,睡大通铺,每天天不亮便要起来跑操唱歌。日复一日。
而一年后的闻锋已经成为了玄甲军先锋营第四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