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自己从始至终没能说出一个字来，她原本就被人说是蠢笨，遇见了夫人，她却是直接变成了一个哑巴。
“你这丫头，倒是呆的可爱，我身边正好缺个小丫鬟，你可愿跟了我？”
那一日的雪，下得比往日还要大上几分，只是她的心里，却已经无暇顾及。
……
梦境太美，即使是她这样愚笨之人，都毫无挣脱之力。
只是如今，她终于可以如愿以偿的去找那神仙一般的夫人了，她拼尽全力将陵儿养大，想必在下面遇上夫人，自己还能见到那一如往日般含笑温柔的眼吧。
是吧，夫人应当不会对她失望，因为这便是愚笨的戚九儿所能做到最好最好的了。
一辈子所遇的种种，纷纷扰扰的在戚娘的脑海里划过，最终只留下一张巧笑焉兮，在冬雪里映衬的比雪还要俏白的脸。
“夫人……夫人她本不该………”
戚娘在龙元陵的耳后喃喃着，可话到一半却戛然而止，似乎想说却终究决定不说，戚娘垂眸望向一旁木桌上锋利的拐角，苍老的脸上忽的露出一抹解脱的笑来，接着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朝桌角狠狠的撞了去！
龙元陵在听到戚娘的呢喃的时候，心底便觉如坠寒窟一般，整个人都被戚娘那解脱一般的语气激得发颤。
戚娘没有说完的话迟迟在龙元陵耳边回荡，夫人？哪个夫人？戚娘的语气……难道是在说我的娘？
我娘她……本不该如何……
然而等到她惶然的回头，面前却只剩下了戚娘额角鲜红的血迹，和那灰白并且毫无生机的面孔！
“戚娘！”
龙元陵发疯了一般的扑到戚娘的身旁，然而无论她怎样努力，都无法阻止戚娘渐渐冰凉的身体。
戚娘知道自己就要死了，目光渐渐的飘忽涣散，眼前的一切也更清明了几分，竭力想要看清什么，却已经无能为力。
“小姐……“戚娘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暗暗握了握龙元陵，那双眼明明看着的是自己，可又好像不是自己，有不忍，有委屈，有欣慰，有悲痛，有同情……可再多的情感，都不能抑制戚娘渐渐合上的双眼。
龙元陵睁大着眼睛，豆大的泪滴已经止不住的滴落在了戚娘的脸上。
清澈的泪珠与腥咸的鲜血缓缓融合，蜿蜒在戚娘的脸上，犹如勾画着一幅浓烈鲜艳的画面，贯穿着戚九儿的，救赎与被救赎的一生。
龙元陵用力的拥着戚娘缓缓僵硬的身体，一静一动，似乎定格成了这大厅里的一副黑白的画。
看到戚娘这样利落的选择赴死，龙元澈的心底却是忍不住升起了一丝敬佩来。
无论这件事是不是自己五妹所做，如今她乳娘的行为，已经称得上是一名忠仆了，只可惜……
龙岩一看戚娘竟然就这样自尽而死，心中顿觉感慨，戚娘身为龙家老仆，一生为龙家而活，如今身心已死，这件事再纠葛下去恐怕再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如今戚娘临终遗愿便是这小五，如此便放了小五，也算是了了戚娘心里的遗愿吧。
龙岩叹了口气，叫了龙元澈转身走向了书房。
这样一场闹剧就已戚娘的死结尾，龙元清望着麻木的流泪的龙元陵，神色有些飘忽，却又很快拉出一抹讥笑来。
而床榻上的锦缎的眼中更是布满了自得的光彩，哪怕是将军忽然横插一脚，这个龙元陵还不是依然逃不过她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