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尘埃落定,赵汝愚一行走远,马参才悻悻道:“这老爷子,都穷途末路了还如此嚣张。”
“马将军,你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戏啊?”李仲飞不愿再听马参在背后乱嚼舌根,冷冷道,“若没别的事,在下就回营了。”
马参一摆手道:“别啊,你就不想知道末将为何要拦你进京?”
“方才将军已经说过,将军好意,在下感激不尽,他日定当重谢。”李仲飞心中暗忖此路不通另寻他路,今日必须找到崔磊问个明白。谁知马参却呵呵笑道:“不愿眼睁睁看着将军抗旨,这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不想让将军此时回京搅和了韩大人的部署。”
李仲飞奇道:“韩大人有何部署?今日他已然大胜,还不肯善罢甘休吗?”
“你看看,韩大人怕的就是你这种态度,”马参摇头叹道,“将军难道不明白除恶务尽的道理?”
闻言,李仲飞只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厉声道:“恶?谁是恶?赵相是恶,还是玉笏门是恶?在下与韩大人都曾是玉笏门的盟友,以将军的意思,我们都是恶人,都应该被除掉?”
马参不愿与他强辩,撇撇嘴没有吱声,李仲飞又冷哼道:“在下初来天目山之时,你便提醒在下少去,甚至最好别去京城,也是为得这般吧?”
“不错,”马参这次回答的十分痛快,压低了声音道,“其实赵相离京伊始便被韩大人觉察,韩大人随即派密使来通知末将一定要劝阻将军进京,将军可知那密使是谁?”
李仲飞想通了来龙去脉,对马参早已心生厌恶,没好气道:“将军有话直说,在下没空和你绕弯子。”
马参满不在乎的笑道:“崔磊。”
“什么?崔磊?他现在还在你处?快带我去见他!”李仲飞惊喜交加,拨马便向营中奔去。他惊的是崔磊竟成了韩侂胄的密使,喜的却是正苦恼无处寻他,他反而自己送上门来。
李仲飞拼命抽打着坐骑,越跑越快,转眼已至帅帐之外,刚翻身下马,便看见崔磊躲在帘后,正一脸怯意地看着他。
从得知崔磊给玉笏门下圈套之时起,李仲飞便想狠狠教训一番这个擅作主张的兄弟。就在方才,他仍想二话不说先给崔磊几个耳光,但此时真的见面了,他却突然感觉自己的满腔怒火不知为何消散地无影无踪,甚至连句训斥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他叹口气,走过去在崔磊肩头拍了一掌,又一把将崔磊搂住,无奈道:“雪姨另有密信吧?”
“大……大哥怎知?”崔磊想躲,缩了缩脖子见李仲飞并无恶意,便任由被他拥住了双肩,苦笑道:“小弟并非故意瞒你,只因怕你左右为难,使事情愈发复杂混乱下去,那样的话,对谁都不利。”
其实李仲飞也是灵光乍现,忽然想到崔磊绝不是肆意妄为之人,不然任碧雪也不会放心将临安这么重要的地方交给他。听崔磊承认,李仲飞长长叹了口气,又狠狠拍了拍崔磊的肩膀:“你呀……唉!”
“大哥不怪小弟了?”崔磊小心翼翼地瞅了李仲飞一眼。
“怪你什么?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李仲飞叹道,“你干的很好,至少比我要强,雪姨果然有识人之明。兄弟,好好干吧。”
说罢苦笑一声,竟然就此转身走了。
马蹄声渐远,崔磊仍在怔怔发呆,回味着李仲飞最后一番话的深意。马参掀帘进帐,回头望望李仲飞的背影道:“他就这么走了?”
“走了。”崔磊呆呆地点了点头,神情沮丧。
“他就没说什么?”马参有些意外,“这不像他的性格啊!”
“我已将事做绝,他还能说什么?”崔磊用力地搓着脸,愁眉苦脸道,“我为神劲军立了大功,却永远失去了一位大哥……”
马参歪着头想了想,若有所思。
夜沉如墨,浓浓的乌云压在半空,一如李仲飞此时的心境,化不开,驱不散。
是啊,木已成舟,他还能说什么?还能做什么?骂崔磊一通,还是揍崔磊一顿?那理由是什么?站在神劲军的立场,崔磊并没有做错,就算任碧雪知道了具体经过,也只会夸赞崔磊行事果断、处事周密。他之所以气愤,之所以郁闷,只不过觉得他如此信任崔磊,而崔磊却辜负了他的信任罢了。
念及于此,他长长叹了口气,忽又自嘲地笑道:“我今天叹的气,怕是要比往常一个月加起来还要多吧。”
中军大寨已近,哨楼旁站着一个纤瘦的身影,见他过来,迎上前道:“李大哥,你回来了。”
“原来是语艳啊,你知道我要回来?”李仲飞翻身下马,与侬语艳并肩而行。
侬语艳挎着李仲飞的臂弯,柔声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若回来,心情必定不好,所以不想你独自回营。”
“谢谢你,”李仲飞心头涌起一股暖流,他抽出手反拥住侬语艳的蛮腰,“没什么心情不好,我只是一时想不开罢了。”
侬语艳顺势依进李仲飞怀里:“是因为崔磊的欺瞒,还是因为韩大人打压排挤玉笏门?”
“都有吧,”李仲飞轻叹道,“我一直以为平定了李党和赵晋之乱,朝中会一团和气,会齐心合力振兴大宋,谁知不到半年已斗得不可开交,甚至比以前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侬语艳苦笑道:“只要有权力,就会有争斗,黑龙城尚且如此,何况这么大一个国家?李大哥,你想的太过完美了。”
她顿了顿又道:“至于崔磊,我觉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