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弟子也就十五六岁年纪,肩头只缝着区区两个小麻袋,一看便知道涉世未深,竟被李仲飞几句软话感动得痛哭失声。
见状,李仲飞决定再添一把火,从他身上打开缺口,于是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温言道:“别急别急,有话慢慢说。我知道你们也不容易,辛辛苦苦跑了上千里路,最后却出了这种差池,心里一定很委屈吧?”
如此一来,年少弟子哭得更厉害了,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李……李长老,我们不是想……想瞒你,也不想让……让朱老前辈担惊受怕……怕……”
“哦,我相信,我相信。”李仲飞心知事已水到渠成,就算年长弟子不说,这个年少弟子也会和盘托出,他笑了笑,示意二人坐下说话。
年长弟子叹口气,扶着年少弟子坐在床边,低声道:“属下受陈大侠嘱托,一路上片刻不敢离开马车,连睡觉都是轮流值守,直到抵达临安城北之后,属下以为已近京城,不会再出意外,才松懈下来。哪成想这一松懈不要紧,竟然同时伏在车上睡死了过去,后来发生了什么便全然不知了,再醒来时,还是紫英女侠将我二人叫醒的。”
李仲飞闻言,暗骂一声老狐狸,事到如今还想着避重就轻,简直把我李仲飞当三岁小孩了!
他看了看年少弟子,又盯住年长弟子的双眼,将语气放的极缓,一字一句地道:“这次就你俩押车进京,那么是谁来玉笏别院送信的呢?”
“这……”年长弟子被他盯得冷汗直冒,喃喃道,“是……是我们找的路人。”
李仲飞在心底呸了一声,继续问道:“你们事先并不知晓朱老夫子住在玉笏别院,要托人送信也应去郭府或是赵府,我很好奇,什么路人竟有这么大的本事能从郭、赵二位大人口中打听到朱老夫子的下落?”
“是,是因为……”年长弟子顿时语塞,拼命躲闪着李仲飞目光,嘴唇已开始有些发青。年少弟子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道:“大哥,马车被人翻动,确实是我们的责任,我们理应帮李长老查明真相,帮主知道我们违背了他的意思,也不会怪我们的。”
年长弟子脸色大变,忙伸手去捂年少弟子的嘴。李仲飞早已在旁听得真切,急声道:“你们见过张帮主?送信的人就是张帮主身边的人?你们守口如瓶是出自张帮主的授意?张帮主不愿让我知道他还在京城?”
连珠炮般的发问,彻底击懵了年长弟子,年长弟子望着李仲飞汗如雨下,怔怔道:“你……你怎么知道?”
李仲飞自然不会提醒他是年少弟子说漏了嘴,当即不动声色地道:“我其实什么都知道,只不过想给你们个机会罢了。放心,我只想查清马车出事的缘由,不会向张帮主出卖你们的。”
“谢……谢谢李长老。”年长弟子方寸大乱,想也不想便道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他二人来到城北,正想径直进城去郭府找朱熹交差,却被一名六袋丐帮弟子拦住了去路,当得知张新就在附近茶摊时,他二人忙上前拜见。
张新询问了他们的来意,说朱熹已经不在郭府,并让他二人在茶摊稍事歇息,由那名六袋丐帮弟子来玉笏别院送信。
他二人受宠若惊,激动之余自然对张新言听计从,然而吃了几碗茶水之后,张新却提出有事先走,并叮嘱他二人不可将见他之事告知李仲飞。
他二人恭送张新走后,仍不忘返回看守马车,但不多时便沉沉睡去,直至被紫英叫醒。
李仲飞听完,沉吟良久才道:“你们是何时发现马车上的书籍被人翻动过?”
“回到玉笏别院后,是紫英女侠发现的。”年长弟子回答的很干脆。
李仲飞皱眉道:“你敢肯定?”
“回李长老,”年少弟子这时已止住了哭泣,重重点头道,“马车上的油布一直盖的很整齐,若不是紫英女侠翻开油布,我们也不知道里面竟乱成了那个样子。”
李仲飞没有继续追问,负手在房间里来回度着步子,脚踩在碎瓷碴子上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每响一声,两名丐帮弟子的脸颊都不由跟着哆嗦一下,仿佛李仲飞每走一步都踩在他俩的心头。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房中也一点一点变得沉闷压抑。
终于,年长弟子最先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急促地喘了几口粗气,小声道:“李长老,您不相信属下的话?”
李仲飞摇摇头,仍没有出声。年长弟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哀求道:“属下把知道的都说了,甚至违背了帮主的命令,求李长老开恩,放过属下兄弟二人吧。”
李仲飞停下脚步,将目光转回到年长弟子脸上,又停了片刻方道:“我没有为难你们的意思,今日你我三人的谈话绝不会让张帮主知晓,只是我有一点尚未想通。”
“李长老请讲,”年长弟子脸色稍缓,抱拳躬身道,“事已至此,但凡属下知道的,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好,”李仲飞满意地笑了笑,沉吟道,“据我所知,张帮主早在数天前便已离开了京城,为何又会出现?这几天他一直在附近徘徊还是去而又返?为何要瞒着我?他没有等送信的弟子返回便突然离去,要去往何处?”
年长弟子被问得直发傻,直到被年少弟子碰了一下才道:“帮主做什么岂是属下这等普通弟子能知晓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帮主离开茶摊后是向西走了,走的很匆忙,还用上了轻功。”
“向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