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疤虎恶狠狠的目光,叫嚷声顿时消于无形,方才几个大声斥责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向后缩着身子。
见状,刘捕头叹口气道:“尔等承蒙皇恩,大赦出狱,刚几天又是这般德行。你说人家收了你们的银子,如今这银子为何却在你们手上?疤虎,做人切莫如此张狂,以免日后难以相与啊。”
疤虎何等精明,自然听得出刘捕头有意息事宁人,神情愈发得意起来。他趾高气昂地扫视了遍人群,将铜锣向卖艺兄妹跟前踢了踢,装模作样的喝斥手下道:“都没听到刘捕头的话吗?还不快把钱还人家。”
卖艺大汉早已噤若寒蝉,一心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哪敢再讨要银钱?闻言连忙作揖道:“虎爷能放过在下,在下已是心满意足,这些银钱就当孝敬虎爷的。”
疤虎不屑地撇了卖艺大汉一眼,冲刘捕头道:“刘大哥放心,小的们知错了,绝不再难为这二人。今晚就由小的做东,咱们‘仙客来’不见不散!”
“谁是你的大哥!谁他娘的当你大哥,保准短命!”刘捕头骂到最后,自己却先笑出了声,拍着疤虎的肩膀道,“收敛一点,如今不比从前了,还有……”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晚上多准备几桌,我和两班弟兄们都来给你捧场。”
“没……没问题!”疤虎乐得眉开眼笑,将胸脯拍得啪啪作响。
“都散了,都散了!”刘捕头点点头,大手一挥,带着手下分开人群,头也不回的走了。
二人这番眉来眼去,瞒得了寻常百姓,却被“仙客来”二楼的黄裙女子尽收眼底。黄裙女子柳眉倒竖,瞪着文衫男子道:“这便是大宋的官吏么?我原以为天底下只有一个姜成,现在才知个个都是姜成之流!”
“没你说的那般严重吧?”文衫男子苦笑道,“至少那双兄妹平安无事了,不是吗?”
“希望如此。”黄裙女子幽幽叹了口气,又向楼下望去,“不过,若那群恶贼再作怪,你休要拦我!”
“这是自然。”文衫男子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刘捕头虽没有做到秉公执法,严惩恶霸,但能及时制止疤虎行凶,也算不失本分,至于和疤虎私下有何来往,只能说是官场风气使然,人之常情罢了。而且有此人出面,疤虎断不敢再为难卖艺兄妹二人,他和黄裙女子自然也没有出手的必要。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他所愿。
刘捕头走后,疤虎显然不打算就此收场。只见疤虎眼珠骨碌碌一转,从怀里掏出锭银元宝,冲卖艺大汉道:“好小子,算你走运,这里有纹银五两,算虎爷我给你赔个不是。”
不等卖艺大汉道谢,疤虎又咧嘴笑道:“不过咱们来的晚,未曾见识你的本领,不知道你是真有几下子,还是想来此骗钱。”
卖艺大汉不明就里,没敢接话,一脸苦相地看着疤虎,疤虎身后的一个手下道:“蠢货,虎爷是让你再耍一套!”
“别这么凶嘛。”疤虎蹲在卖艺大汉面前,笑吟吟地道:“怎么样?”
卖艺大汉看了眼天边那一轮新月,犹豫良久才鼓起勇气道:“虎爷,天色已晚,若是再起幡,恐怕……恐怕有危险啊。”
“是吗?”疤虎收敛笑容,掂着银元宝沉声道,“你是打算给脸不要了?”
“不……不敢,不敢。”卖艺大汉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作揖道,“在下不敢,在下全听虎爷的。但在下能力有限,若不能让虎爷尽兴,还请虎爷恕罪。”
“好说,好说。”疤虎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残忍。
他摆摆手喝令手下退后,片刻之间便清出一个数丈方圆的场子。围观的人群虽有不少已猜到疤虎不怀好意,但被卖艺大汉精湛的技艺吸引,仍聚拢在场外,等待表演开始。
卖艺大汉见状,只得轻叹口气,重新接好了幡竿。
随着一声低吼,幡竿再次上肩,像有了生命一般飞舞起来,但卖艺大汉多处淤伤,身手明显不如先前灵活,过不盏茶功夫,已是气喘吁吁、汗如雨下。可疤虎不开口,他自然不敢停下,只能咬紧牙关勉强支撑,心中不住叨念疤虎等人早发慈悲,放他兄妹离去。
时间一点一点消逝,夜色愈发变得黑暗,虽有两侧灯笼照拂,幡竿顶端的凯旗却早已模糊不清。
原以为等疤虎看烦了、气消了,便可逃过一劫,谁知疤虎突然冷冷一笑,冲小姑娘努了努嘴:“你兄妹行走江湖,想来配合娴熟,他一人舞得甚是无趣,不如你也上去吧。虎爷我高兴了,还有赏银。”
小姑娘无奈,只好跑到卖艺大汉身边,兄妹二人稍作对视,便见小姑娘手环脚蹬,灵猴一般攀上幡竿,飞快的向竿顶爬去,如履平地。
这一来,围观的人群仿佛忘记了这场表演的起因,看到如此精彩,又忍不住大声喝彩起来。
二楼的文衫男子却“腾”的离座起身,盯着小姑娘皱眉道:“不好,恐怕要出事!”
黄裙女子跟着点头道:“那几个人分明憋着坏呢,断不会轻易作罢。”
话音未落,就听疤虎哈哈大笑道:“不错,这才像个样子,老子很满意,这锭银子赏你们了。”
说着,那五两银元宝带着寒光自他手中飞出,却没有落向场中,而是结结实实打在了卖艺大汉的肩窝。
卖艺大汉猝不及防,整条手臂顿时酸麻的使不出半点力道,再也支撑不住幡竿。三丈余高的幡竿转眼倾倒,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