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败兵蜂拥而来,铺天盖地、漫山遍野,人挤人、马撞马,个个争先恐后向京城方向逃窜,一时间自相践踏倒地者不计其数,就连李仲飞二人也被冲得倒退了十余丈。
好容易,李仲飞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看向鲁不凡。鲁不凡脸上闪耀着自豪的光芒,笑道:“我早说过,家父确有真本领!”
“那你……”李仲飞有些底气不足。鲁司祚大获全胜,兵锋直指京城,所向披靡,他还有何资本让鲁不凡前去劝降?
鲁不凡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轻安抚着胯下坐骑,不致于“宝儿”被败兵所惊,展颜道:“我不会改变初衷的,一时的胜利扭转不了李党覆亡的结局。李大哥,咱们去寻家父吧,想必虎师大军正向这边追来。”
李仲飞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逆着败兵洪流而上,搜寻鲁司祚的身影。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整个龙师营寨已陷于火海之中。
鲁不凡所料不错,行不多时,前方便隐约传来惨叫之声,一支骑军正在掩杀败兵,但凡有跑的慢些,或受伤倒地不起的,均被斩于当场,致使败兵愈发溃不成军、亡命奔逃。
那支追兵不过区区数十骑,却在数倍甚至数十倍的败兵之中来回冲杀,如入无人之境。败兵只顾争相逃命,竟无一人敢回身迎敌。
见此情形,李仲飞怒火中烧,叮嘱了鲁不凡一声“小心”,打马朝着追兵冲了过去。
人如龙,马如虹!
那些骑兵正杀得起劲,哪料到死神已悄然降临。
李仲飞在距离他们数丈开外的地方突然飞身跃起,将冲的最前的一名骑兵踹下了马背。不等其余骑兵反应过来,他又足尖轻点那名骑兵的马背,再次飞身跃起,扑向下一名骑兵。
随着他每一次落下,便有一名骑兵惨叫落马,就这样,他不停在马背上飞扑纵跃,短短数息功夫,数十名骑兵竟被他杀伤大半。
当他再一次将一名骑兵的颈骨踢断之后,剩余骑兵惊得肝胆俱裂,纷纷拨转马头,以避其锋。他也不再追击,负手立于马背,朗声道:“回去告诉鲁司祚,李仲飞在此!”
一声长啸直冲云霄,不但惊得追兵落慌而逃,而且让附近溃退的败兵渐渐止住了脚步。
“李仲飞?就是那个力毙虎师副将雷鸣的李仲飞?”
“不对,是那个杀退刺客,救下知枢密院事赵大人的李仲飞。”
“笨蛋,你们说的是同一个人。”
“啊?太好了,李大侠来了,我们有救了!”
众士兵议论纷纷,下意识的向李仲飞聚拢过来,不多时,竟在他身边围了数百人。
李仲飞环顾左右,振臂高呼道:“大家不要慌,不要乱!乱党已成强弩之末,各地勤王大军正在陆续赶来。你们乃天子卫戍,怎能被乱党轻易击溃?大家与我一起挡住敌军,建功立业就在当下!”
他虽说的豪气十足,但士兵们多是怀疑的目光,一个士兵壮着胆子问道:“李大侠,你说的援军在哪儿?明州、濠州和庐州来的援军都被杀散了,还会有哪里的援军?”
“这……”李仲飞语气顿滞,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鲁不凡拍马挤过来道:“中军圣下寨一万殿卫铁骑已经出城,我与李大侠先来接应,谁知你们如此不中用,还配称作大宋第一禁军,龙师精锐吗!”
话音甫落,立刻有士兵不服道:“我们龙师以寡敌众,仍发起了数十次进攻,如今伤亡过半,黄将军又战死沙场,我们不得已才退下来的啊!你是谁?敢如此小瞧我们?”
“对啊对啊,你是什么人?就敢在这里说大话!”
“看你年纪轻轻,恐怕从没杀过人吧?告诉你,老子可是杀了三个虎师叛军。”
“就是,老子也杀了两个!老子的兄弟临死时,还扭断了一个叛军的脖子!”
众士兵群情激愤,挥舞着拳头冲鲁不凡大喊大叫,甚至有人想将他从马上硬拽下来狠狠教训一顿。鲁不凡却面无惧色,厉声道:“嚷什么嚷?败了就是败了!杀人再多也不能掩盖你们的耻辱!”
他满脸通红,戟指南方道:“为了大宋,为了家园,为了你们的父母妻儿,战至最后一人也不能后退半步!何况你们身边还有同袍,手中还有刀枪,心中还有血性!别管我是谁,我可以告诉你们,无论是胜是败、是生是死,我会永远冲在你们前面!”
说罢,他冲出人群向南奔去,十余丈后才回身招手道:“还愣着干什么?有血性、有胆色的汉子都跟我来!别让随后增援的殿卫笑话你们是个娘们!”
不知是他的话激起了士兵们的豪情壮志,还是听闻援军将至平添了几分信心,士兵们相互看看,虽然仍有不少人选择了继续逃命,但更多的士兵重新握紧了兵刃,掉头折返。
“干得漂亮!”李仲飞追上鲁不凡,伸着大拇指由衷赞道,“你绝对是做将军的材料,就算给你个团练使也不逞多让。”
鲁不凡夸张地拍了拍胸口,吐舌道:“大哥许是未曾留意,我方才都快要吓死了,直至此时,我的两个腿肚子还在抽筋呢。”
李仲飞哈哈大笑,愈发欣赏这个未及弱冠的少年了:“不凡,事成之后,若令尊同意,你随我一同闯荡江湖可好?”
“嗯,不过大哥一定要将你的武功传授于我。”鲁不凡还了个灿烂的笑容。
“好说好说!”李仲飞哈哈一笑,“等会儿有场好戏还需兄兄弟极力捧场,才能演的圆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