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隐寺,始建于晋成帝咸和元年,开山祖师为天竺圣僧慧理禅师,后经历代帝王赐田扩建,至宋神宗时期已被奉为江南禅院之首,凡敬佛之人无不以到此上香为至高夙愿,因此善男信女终日川流不息,钟磬鼓乐数里可闻。
而今日,寺中香火依旧旺盛,却独独少了往来穿梭的众多香客。方丈智悟禅师率十余位长老高僧立于寺门阶下,低眉顺目、合十作揖,静静等待着皇后銮驾到来。
夕阳西沉,当天边最后一道霞光被夜色吞噬,通往灵隐寺的官道上陆续亮起了无数火把,犹如两条火红的巨龙。而那辆高贵奢华的凤辇,则像一颗璀璨的明珠,被巨龙拱卫其中,耀眼夺目,令人不敢直视。
“终于来了,是福是祸已不是老衲能做得了主的了。”看到凤辇缓缓停在寺门之前,智悟禅师叹息一声,掌心伏地,跪拜高呼道:“贫僧恭迎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见他竟然行俗家叩拜大礼,身后的那十余位长老高僧显然有些不知所措,正犹豫该不该跟着跪倒,李凤娘已步下凤辇,亲手将其扶了起来。
“快快请起,众位大师免礼,大师乃得道高僧,本宫承受不起。”李凤娘偷眼瞥向寺中,却不见李子诩先前所说的香客,略带惊奇道:“刚至掌灯时分,寺中便冷清如斯,难道香客俱已归去?”
智悟禅师浑身一震,忙躬身道:“回娘娘,虽李将军再三告诫不可惊扰香客,一切如常,然贫僧念及人多言杂,会乱了娘娘清净,便一早净寺谢客了。”
“这就是大师的不是了,”李凤娘黛眉微蹙,盯着智悟禅师道,“佛祖面前,众生皆为平等,大师怎能因本宫一人而拒百姓佛?”
智悟禅师刻意避开李凤娘的灼灼目光,闪至道旁,行礼道:“娘娘教训的是,是贫僧俗念了,娘娘请。”
“大师请。”李凤娘颔首回礼,轻移莲步拾阶而上,不着痕迹的冲李子诩努了努嘴,看口型分明是个“搜”字。
埋伏之人既然扮作香客混进寺中,只要严加监视便可避免局面失控,然而如今香客全被智悟赶走,埋伏之人必定另想他策,如此一来,反倒更加难以提防。
李子诩会意,立刻指挥豹卫分兵把守,除了那十余位长老高僧以外,将寺中所有僧众全赶去了偏院,一时间闹得偌大的寺院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见状,智悟禅师脸色大变,结结巴巴道:“娘娘,这李将军这是”
李凤娘摆摆手示意他无需惊慌,冲李子诩叱道:“将军不可,兵乃国之凶器,无利于本宫虔诚,何况佛门净地,谁敢造次?”
她话虽如此,却不下令阻止士兵行动,智悟禅师自然不敢反对,一路小跑着抢先进到大雄宝殿,短短百步距离,便已累的大汗淋漓、双腿发颤。
经此一闹,原本安排香礼的僧众不得而入,智悟禅师只好亲自动手焚香鸣磬。
上香、礼佛、参禅、诵经,三炷香敬齐,李凤娘跪于蒲团之上,口中念念有词:“请佛祖保佑我李凤娘,今夜大局可定、大事可成、大业可兴!身侧一众魑魅魍魉灰飞烟灭,寺中诸般宵小匪祸魂消魄散!”
声音细如蚊咛,仍被旁边敲击木鱼的智悟禅师听得真真切切。只听“当啷”声响,智悟禅师手中木槌落地,在空荡寂静的大殿中显得震耳欲聋。
李凤娘心中了然,款款起身道:“大师何故惊慌?难道有事瞒着本宫?”
智悟禅师汗如雨下,呐呐不能言语。
李凤娘又笑道:“本宫一心向佛,大师却为何妄参俗事?”
智悟禅师更惊,几欲站立不稳,手扶殿柱抖若筛糠。
就在此时,殿门轰然关闭,十数条身影自梁上跃下,将李凤娘困于佛坛之前。同时,殿外杀声四起,火光闪烁、刀交错,映的窗纸叠影绰绰。
李凤娘全无惧色,厉声道:“佛祖在上,尔等如此妄为,就不怕遭报应吗!”
来者正是李仲飞、何霄鹏及丐帮群雄,姜善峰冷笑道:“你贵为当朝皇后,却不知母仪天下、福祉万民,还有脸在此聒噪。”
“放肆!”李凤娘戟指怒道,“尔等既然知道本宫乃当今皇后,还敢出言不逊,当诛九族!”
褚大鹏嘿然道:“省省吧,今日你是休想走出这个门了。”
“你们敢杀我?”李凤娘一扬下巴,撇嘴道,“你们可知后果?”
高亮冷哼道:“死到临头还摆什么皇后娘娘的臭架子?你欺夫杀子、谋朝篡位,杀了你也只会普天同庆、万民欢颂,何乐而不为?”
“是这样吗?”李凤娘忽然哈哈一笑,“你们受了谁的指使?扩儿,赵惇,还是赵昚那死老头子?”
李仲飞看不惯她盛气凌人的模样,大声道:“我们都是大宋子民!”
“哦?不想说?”李凤娘神色愈发从容,淡淡道,“无所谓,你们是谁派来的,都不敢动本宫一根手指。”
高亮愣了愣,失笑道:“这娘们吓傻了吧,要不我现在便戳她一手指头试试?”
话音未落,几名丐帮弟子忍俊不禁,噗哧笑出声来,张兵更是嬉皮笑脸地撸起袖子,大有跃跃欲试之意。
李凤娘狠狠瞪了高亮一眼,冷笑道:“不管谁想对本宫不利,无非两种由,一是赵惇想收回大权,二是扩儿想替父自立。”
她缓缓从众人脸上扫过,继续道:“杀了本宫,若赵惇继续做皇帝,你们便与皇帝是杀妻之恨,若扩儿登上大宝,你们便与皇帝是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