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摇藤椅,微合双目。
品一口香茗,哼几句小曲。
韩福悠哉悠哉地等着李仲飞和铁人英密谈结束。时间一久,不觉倦意上涌,竟然就此沉沉睡去,直到手中茶壶滑落,他才幡然惊醒。
“老啦,不中用喽。”看到碎成数块的宝贝紫砂壶,他肉疼地给了自己一巴掌,颓然长叹。
正懊恼间,忽闻院外隐隐传来喧哗声,似有不少人从府前经过。
念及眼下京城不稳,他不敢大意,轻手轻脚走到门廊下,扒着门缝向外看去,却见只是一群寻常百姓。这些人背包推车、携老扶幼,好像要出城的样子。
“城门要开了?难道我睡了这么久?”
韩福抬头看向夜空,苍穹星烁、月穿云端,显然距离天亮尚有一段时辰。
“还早着呢,这些人要去作甚?”他嘟囔一声正自返回,接下来的对话却让他重新竖起了耳朵。
只听一个年轻男子说道:“方才吓死我了,看来如今这京城真是没法呆了。”
一个老者接道:“是啊,也不知道金玉兰阁招惹了什么厉害的主,好端端的数百人杀得天昏地暗。唉,这可是天子脚下啊!”
“想那太上皇何等英明,如今尸骨未寒,京城竟乱到如此地步。”又有人唏嘘道,“先是醉云居被烧,然后送葬队伍遭人袭击,今日又轮到金玉兰阁,难道大宋真要完了?”
“天下的青楼就该一窝端了!省的整天祸害人。”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语气中充满着幸灾乐祸,说罢又开始追问自己的丈夫以前是不是也去过金玉兰阁。
两人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将同行的几个男子也卷了进来,一群人吵吵闹闹的往清波门方向而去。
但这时韩福早已无心留意他们在吵些什么,“金玉兰阁”几个字将他惊得魂不附体,跌跌撞撞冲进了后堂。
片刻过后,同样一脸震惊的李仲飞从后堂闯出来,几个纵跃翻过院墙,消失在夜色之中。
数百人在金玉兰阁杀得天昏地暗!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剑狠狠刺在李仲飞的心头,逼得他不停加快着脚步。
要知道,金玉兰阁一直驻有两百神劲军精锐,再加上高亮、侯爱庆等数位一流高手,实力绝对不容小觑。然而,正是如此强的实力,面对来袭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想必袭击者的人数至少与之势均力敌,甚至远在神劲军之上。
谁能在京城有这么大的动作?谁敢在京城有这么大的动作?李党?还是赵晋?
无论二者其谁,都足以让李仲飞使尽浑身解数,恨不得背生双翅立刻飞到战场。
月色皎洁,银光挥洒。
夜虽深沉,却不平静。
李仲飞一路奔来,不时看见三三两两的百姓拖家带口,朝着金玉兰阁相反的方向离去。而且越接近金玉兰阁,遇见的百姓就越多,显然都是金玉兰阁附近的居民,怕被战火波及,平白枉送了性命。
“巡城士兵呢?殿卫呢?老百姓都逃到数里之外的癸辛街去了,为何还不见一兵一卒?”李仲飞爆喝一声,离弦箭般射过御街。他虽愤懑,脑海中却灵光顿闪,想起来关礼曾提到过的一件事,那便是鹰卫午后不寻常的集结。
“难道又是李后所为?”他恨恨地想着。
果然,刚拐进金玉兰阁南邻的小巷,眼前的情景便证实了他的猜测。因为,他看到了正在墙头与高亮缠斗的闫柳。
闫柳,淮西闫氏兄妹的老三,与两个哥哥一起,同为李党鹰犬,曾在空灵谷外用“赤血镖”将燕月如打成重伤。也正是那一次,这兄妹三人为泄私愤,竟残忍的杀害了船老板张大嘴一家和那名无为城的将校。
对此,李仲飞一直耿耿于怀,感觉皆因自己的疏忽才使无辜百姓惨遭屠戮。所以从那时开始,他便将闫氏兄妹列入了自己必杀的黑名单!更何况闫氏兄妹还几次三番的助纣为虐、行刺嘉王。
如今旧仇新怨相加,怎不使李仲飞怒火中烧?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招呼也不打一个,扬手一道劲气直取闫柳胸口,随即揉身欺上,一口气连发四掌,试图一举将其毙于掌下。
掌影迭叠,夹带着劲风呼啸而至,不只闫柳,就连高亮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反掌相迎,如此一来,李仲飞的连环四掌倒像极了冲着他来的。
瞬时间,两厢掌力狠狠撞击在一起,轰然巨响,犹如平地起了一个惊雷,震得墙粉四溅、尘土飞扬。附近不少厮杀的神劲军义士和黑衣鹰卫都不由放缓了招式,纷纷猜测不知又是哪一方来了强援,而闫柳心知肚明,早趁机跳下墙头,混进人群中去了。
这时,高亮才看清原来是李仲飞到了,忙收稳身形,皱眉道:“你怎么也不打个招呼?我还以为敌人又来高手了呢!”他原本已占尽上风,自认数招之内便可拿下闫柳,如今却因李仲飞突然出手以致前功尽弃,言语间不免有了些责怪之意。
李仲飞也明白自己帮了倒忙,不无羞愧的拱了拱手,道:“兄弟一时大意,还请高大哥莫要见怪。不知战况如何,殿下他没事吧?”
“你自己看吧,情况不容乐观啊!”高亮叹口气,瞅准闫柳藏身的方向,也不招呼李仲飞,兀自追去。
杀声震天,刀光剑影此起彼伏。
借着月色,李仲飞凝神眺望,只见偌大的金玉兰阁后园已大半被黑衣鹰卫占据,只软香楼一隅尚在神劲军手中。侯爱庆于东、冷陵于西、何霄鹏于南,各率数十名神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