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侂胄扯下自己衣袖,手忙脚乱地为彭龟年扎紧了伤口。
他有心让彭龟年稍事休息,却又怕耽误了大事,左右为难之际,就听彭龟年道:“节夫兄所言,我当时也有此惑。待雷鸣走近,才发现此人手中竟提着一个人头,正是我先前派来赵府的那个内侍。我心知不妙,当即夺马而逃,刚至盐河桥头,肩头便中了一箭,跌下马来。”
说到这里,彭龟年捂着肩头剧烈喘息起来,脸上汗如雨下。韩侂胄脸色惨变,失声道:“难道虎师反了?”再欲追问,彭龟年已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张明浩让李仲飞去请罗星河,道:“接下来的事就由在下讲吧。在下前往琥珀镇见过丐帮诸位长老,回来途径靴儿河,正巧碰到雷鸣截杀报信的内侍。后来彭大人中箭落马,雷鸣又欲加害,在下便出手救下彭大人送来此处。”
“虎师为何来的如此之快?”赵崇宪皱眉道,“半个时辰甚至不够往返城南,除非……”
韩侂胄叹道:“想必韩某去见黄韬,惊动了鲁司祚。”
“你去找黄韬作甚?”赵崇宪有些诧异。
“自然为了江山社稷。”韩侂胄不想过多解释,急声道:“虎师已经杀进城中,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做些什么!”
“大人不必担心,虎师来的人数并不多,”张明浩摆摆手示意他莫要乱了阵脚,道:“当时重华宫中的殿卫也闻讯赶至,而且雷鸣中了在下一掌,那些虎师士兵不敢与殿卫硬拼,稍一接触便护着雷鸣奔城南而去了。”
韩侂胄心中稍安,走到赵汝愚身边道:“事已至此,大人哭有何用?太上皇驾崩犹如天塌地陷,百官还等着大人主持大局呢。”
“韩大人……”赵汝愚抹抹眼泪,从地上爬起来道,“韩大人提醒的对,是老夫太过感情用事了。张大侠,太上皇驾崩,重华宫已成险地,请你速速带嘉王殿下离去,暂避风头。”
张明浩一拍脑门道:“差点忘了这茬,在下马上进宫。”
何霄鹏也起身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们也去。”说罢,叫上薛华跟着张明浩出了后堂。
三人走后,赵汝愚将目光停留在侯爱庆身上:“侯大侠,敢问京城之中有多少义军将士?”
侯爱庆想了想道:“大约一千上下。”
“好!”赵汝愚抱拳道,“请侯大侠令义军将士分别埋伏于各个城门附近,但凡有出京报信的军骑务必悉数拦下。”
“大人放心!”侯爱庆一拍胸膛,大声道:“保管不会放过一人一骑。”
“有劳。”赵汝愚微微欠身,又冲赵崇宪道:“虎师敢杀害内侍封锁消息,绝不可能如此轻易罢手!宪儿,你持我信物前往郭府,请郭将军令中军圣下寨马不退鞍、兵不卸甲,随时提防城南龙虎二师夺门逼宫,危及圣上。”
他顿了顿,扭头吩咐几位玉笏门人道:“诸位各自回府,派人联络玉笏门下,谨防李党在太上皇丧期作乱。”
“是!”众人齐声躬身,领命而去。
目送众人渐渐消失在视野中,赵汝愚幽幽道:“韩大人,你去见黄韬,应该有所收获吧?”
“你听到了?”韩侂胄想起方才赵汝愚痛哭流涕的模样,不禁有些鄙夷。他轻咳一声道:“黄韬已答应临阵倒戈,帮我们牵制虎师。龙师虽然兵少,但其营寨位于虎师与京城之间,就如同一道天堑挡住了鲁司祚!所以有此人襄助,城南无虞。”
赵汝愚却摇头道:“黄韬久屈李后淫威,敢不敢尽全力尚且两论,老夫担心他不是鲁司祚的对手。若被鲁司祚觉察,趁机将其杀掉、收编龙师,到时候龙虎二师合二为一,可如何是好?”
“大人这是在怪韩某鲁莽?”韩侂胄黑着脸道,“换做大人,该当如何?”
这时,李仲飞带着罗星河一脚踏进门来,问道:“大家为何匆匆走了?”
“小友来的正好,”赵汝愚狠狠瞪了韩侂胄一眼,把住李仲飞的胳膊道:“龙师副将黄韬有意弃暗投明,老夫担心凭他一己之力难成大事。你这便持老夫信物赶去城南龙师大营,襄助黄韬提防鲁司祚造反。”
“黄韬?”李仲飞看向韩侂胄,笑道,“大人果然成功了?请二位大人放心,包在我身上。”
韩侂胄叹口气,从腰畔取下一块玉佩塞进李仲飞手中:“若事不可为,切莫强求,速速回来再做商议。”
“放心,我不会乱来。”李仲飞知韩侂胄担心他的安危,感激地点了点头。
仔细揣好韩侂胄、赵汝愚二人的信物,李仲飞又向侍卫讨了匹快马,这才离开了赵府。
太上皇驾崩的消息尚未传出,京城内依旧平静如常。时已三更,仍有不少百姓流连于酒肆、歌坊,呼朋唤友、高声谈笑,好一番太平景象。
“不知这份宁静还能维持多久,万一战端横生,倒霉的最终还是老百姓啊!奸后,纵小爷粉身碎骨,也绝不让你祸害苍生!”李仲飞暗下决心,拼命抽打着马臀。
骏马吃痛,撒开四蹄往城南而去。
然而刚转上御街,便被一队巡城士兵拦住了去路。为首小校喝道:“谁人敢在京城纵马?给我拿下!”
李仲飞暗骂倒霉,只得亮出赵汝愚的信物,道:“我乃枢密院武官,奉赵大人之命出城,尔等快快让开,耽误了大事拿你是问!”
小校闻言,忙诺诺而退,小声嘟囔道:“怎么一个比一个横?”
李仲飞一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