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暴喝之人虽离得很远,在鼎沸的嘈杂声中仍清晰无比,李仲飞听得真切,立时觉察此人内力极其深厚,已算当世一流高手,忙从崔磊道:“好强的内力,不知哪里来的高手。”
崔磊刚刚吩咐下去不许人打扰,便被搅了兴致,气得拍案而起。忽听李仲飞说闹事的是个高手,忙把骂人的话重新咽回了肚里,也顾不得质问龟奴详情,匆匆赶了过去。
念及也许真的遇到了大麻烦,李仲飞起身远眺,注视着那边发生的情况。软香玉却满不在乎的夹了个糖醋虾球丢入口中,悠悠道:“少侠莫慌,不过来了头好色贪食的莽牛。”
“莽牛?”李仲飞愣道,“姑娘认识此人?”
“虎师将军鲁司祚。”软香玉端起酒杯,冷笑道,“京城大小青楼谁不认识他?”
见她说的风轻云淡,李仲飞只得坐回石凳。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情况也起了变化,自打崔磊过去后,鲁司祚的声音虽然依旧十分响亮,但语气却弱了不少:“崔兄弟啊,老哥哥我来了不下十余趟,连玉姑娘的门都没能进去,今日好容易碰上玉姑娘在外散心,怎的你又从中阻挠?”
又听崔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将军好不知趣,你明知玉姑娘厌恶粗俗之人,却闹出这般动静,难不成将军以后不打算来了?”
鲁司祚语气更软,几近哀求:“兄弟莫说笑,算老哥哥拜托你了,就让我见见玉姑娘吧,茶不思饭不想的日子太难熬了。”
短短几句话,听得李仲飞惊叹不已,咋舌道:“崔兄弟厉害呀,这么大的官来了非但无需夹道欢迎,言语间竟如此颐指气使,看来平时没少结交王公贵族啊。”
软香玉颔首道:“说真的,崔磊为人虽有些玩世不恭,但上至达官贵人、下到贩夫走卒,都能与之打成一片。我也挺佩服他这一点,有时甚至非常好奇究竟是谁在幕后支持他,竟有如此大的能量。”
“姑娘也不简单啊。”随着远处声音越来越低,李仲飞心中大安,笑道,“大将军指名点你,你不也是无动于衷?”
软香玉冷冷道:“若是旁人,我抚琴吹箫、对弈吟诗皆可奉陪,但此人乃酒色之徒,找我无非床笫之欢,我怎能答应?”
“你就不怕他生气挑了金玉兰阁?”李仲飞心里一队她为张明浩守身之说信了几分,故意沉声道:“那可是与李远沛齐名的虎师将军啊!”
“他不敢,据我所知崔磊背景极深,不是他区区一个禁军将军能招惹的起的。不然,李远沛也不会将我留在金玉兰阁了。”软香玉笑的十分自信,“李远沛心里也清楚,若将我丢在别处被人污了身子,他日张大侠寻来,还不扒了他的皮?”
说话间,崔磊与鲁司祚勾肩搭背的向这边走来,看样子亲的简直像一对拜把子兄弟。李仲飞忽然想到京师五卫之中虎师极为重要,便有心结交,以便日后好办事。于是对软香玉道:“既然人都来了,你最好还是去陪陪鲁将军。”
软香玉不悦道:“就算你是崔磊的大哥,他听你的,本姑娘又凭什么听你的?真逼迫的急了,本姑娘死给你们看!到时候张大侠打上门来,你们一个个全要为本姑娘陪葬!”
说罢愤然起身,就要从另外一条小路离去,但李仲飞接下来的一句话,立刻让她改变心意,又坐回了原处。只听李仲飞不紧不慢的低声说道:“在下有一个秘密身份,乃五毒教水旗统领。”
“真的?”软香玉俏脸之上掠过一丝喜色,随即又狐疑道:“你有何凭证?”
李仲飞抿口酒,叹道:“在下若非五毒教弟子,何必冒着被追杀的危险诓骗姑娘?”
软香玉眨眨眼,不解道:“张大侠当初从未掩饰过身份,连李远沛都对他言听计从,你为何说要冒性命之忧?如此危言耸听,本姑娘如何信你?”
李仲飞深吸口气,轻抚杯沿,缓缓道:“姑娘可听说过绝杀令?”
软香玉想了想,摇头道:“什么是绝杀令?听起来好可怕。”
“事实更加可怕。”李仲飞扭头冲快至近前的崔磊使个眼色,崔磊会意,停下脚步拦住鲁司祚,笑道:“将军且稍后片刻,容玉姑娘与那位朋友说几句话。”
这鲁司祚身高八尺,生的极为魁梧,当即牛眼一瞪,骂道:“哪里来的小白脸,敢坏了爷爷兴致!”
“将军慎言,”崔磊捅捅他肋下,小声道:“当心玉姑娘愤而离席,到时候竹篮打水空欢喜,将军可莫要怪兄弟不帮你。”
“对对,多亏兄弟提醒。”鲁司祚忙捂住了嘴巴,忽又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对着软香玉遥遥作揖道:“看我这张臭嘴,灌了几杯马尿便没了把门的。姑娘请便,我等着便是。”说罢还退后几步以示诚意。
李仲飞苦笑一声,继续道:“三十余年前,朝廷与金议和,对五毒教颁下绝杀令,凡见到五毒教中之人皆可将其杀死。杀人者非但无罪,还可得到朝廷奖赏,以至于五毒教远遁蛮荒、隐姓埋名,过着朝不保夕的艰难生活。”
“竟有此事?”软香玉惊道:“那为何张大侠会和李远沛在一起?”
“这就说来话长了。”李仲飞凝声道,“姑娘只需明白,多少年来我们一直为了让朝廷赦免绝杀令,使尽了浑身解数。而眼前这个鲁将军对我们极为有用,所以在下才想请姑娘帮忙结交。等此间事了,在下自会带姑娘去将张大侠。”
软香玉沉默了,对于李仲飞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