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天海闻言盯着李仲飞怔了良久,他显然是在思考任碧雪这番话的真假。
终于,他仰天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我明白了,我道他当年为何要跟麻衣神相修习血藏大法!他真舍得!他竟真舍得以自己孩子为引!就为了隐藏翻天印的秘密!”
忽然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就如他毫无征兆的大笑一样。
他盯着任碧雪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当然不会杀了仲飞,不但不杀他,我还要他睥睨武林!问鼎天下!我要他自己站在万人顶端,再亲手毁了你们的谎言!”
“这是我尽数年之力炼制的‘烈阳丹’,你让他在修习我教授的内功心法的同时服下,定可使他的功力一日千里。”宗天海扬手掷过一包东西,自己渐渐被一团霜气包裹,霜气散尽他人已不知去向。
“霜遁之术!他现在厉害的几乎成了个怪物。”任碧雪接下药包,叹了口气,让士兵将仍在昏迷的柳忆心抬走。冲李仲飞柔声道:“金兵已被杀退,我让义军兄弟先带忆心离开,你……可有话要问?”
李仲飞愣愣地看着任碧雪,眼泪又流了出来。
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魏大哥、宗老伯、雪姨、柳家、心儿……
火势渐渐变小,任碧雪就在他眼前,可几次张口却不知道要从何问起。
李仲飞定了定神,打算先弄清自己的身世:“雪姨……宗老伯与我父母……到底当年发生何事?”
一名士兵走过来,任碧雪从他手中接过件衣服给李仲飞穿上,仔细而又缓慢地帮他系好衣扣,将药包放进衣服的口袋。
这才悠悠地叹了口气,说道:“我早已立誓此生对你绝不隐瞒,却不想是此种情况下告知你真相……你父亲是麻衣神相之徒,也是保护翻天印的高手之一。”
任碧雪详细地给李仲飞讲着他的身世和翻天印的联系,最后幽幽叹道:“这天下,无人可敌你父亲智谋。当年那一役,到如今我也不知是何人背叛于他。他与你娘亲,还有宗天海,就此下落不明。我找遍大江南北,都未找到他们……”
“那心儿……柳家果然是因为我……因我……雪姨你捎信于我,其实是为了让她保护我?”
任碧雪叹了口气:“唉……这都是宿命啊……即使,柳家是自愿以命掩埋这个秘密,雪姨……也甚是愧疚。”
李仲飞用拳头狠命捶打着自己的头:“我真是没用!若不是我冲动逞勇,水贼和金兵也不会如此轻易得手!”
任碧雪忙抓住他的手:“孩子!此事与你无关,你怎……”
李仲飞泪流满面,他自己也不知道在任碧雪面前怎么如此爱哭:“雪姨,这些年来,我有眼有心,会看会晤。我或许不懂善恶,却知道何谓好坏,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该……我知此次我脱不了责任,我绝不推卸。”
“傻孩子,都过去了。这回金兵未得逞,必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和镇民都必须尽快撤离此地。”任碧雪怜惜地抚着李仲飞脸颊,“我与杨夙知会过,若事情有变,可将你先送往天王帮。”
任碧雪轻叹口气,接着道:“我们速速离开镇子,我会命兵士通知幸存的镇民,希望他们跟随队伍一同离开。”
镇民……经此浩劫,安平还能有多少镇民啊。
李仲飞在心底叹息着。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浇灭了剩下的余火。
李仲飞和任碧雪赶到渡头,本应与义军先走一步的柳忆心,却独自撑伞等在渡头。
任碧雪停下脚步,轻轻推了下李仲飞,示意他自己过去。
柳忆心面对着湖面,没有发觉李仲飞已经来到她身后,仍喃喃自语着:“心儿不知道什么志在天下,为国为民。心儿执着之事只系一人,可此事之后却叫心儿如何面对他?”
李仲飞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心儿,你不是已经跟着义军兄弟先走了?”
柳忆心身子一颤,垂下头低语道:“爷爷有一好友,我自会去投靠。更何况现在柳家……也无须再和义军联手。”
李仲飞胸口彷佛压下一块巨石,他轻轻揽了下柳忆心的肩头:“心儿……对不起……对不起……”
柳忆心顺势将头靠在李仲飞的怀里,柔声道:“说什么傻话,柳氏一家奉命保护翻天印,如今方是不辱使命!并无对不起。柳家宗谱虽无我柳忆心,可我亦是柳家之魂,死得其所,夫复何恨……更何况……我怎么能让你死……”
李仲飞深吸一口气,又轻轻吐了出来:“我这就要起身前往天王帮,心儿,你就随我一起可好?我们永远不要分开了。”
“有谁真能陪谁一辈子?心儿能同你走到今日已是幸事……”柳忆心缓缓地摇摇头,转身面对着他,忽然展颜一笑,“嘻嘻,还是你真以为心儿武功不如你?你有你应该做的事,心儿也有自己要走的路。从今往后,江湖路远,各自仗剑……”
“心儿……”李仲飞看着面前这个笑颜如花的女孩,却从她的眼中读到了深深地哀伤,他张张嘴又不知再说些什么。
柳忆心轻轻抬起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声音柔弱地像破碎的心:“仲飞哥哥,保重,如果有一日心儿心结解开,自会去找你。”
任碧雪心痛地再也看不下去了,轻声呼唤道:“仲飞,上船吧。此去天王帮,以后一切要靠你自己了。”
李仲飞只得点点头:“嗯,雪姨……心儿,你们也多保重!”
他登上甲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