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义勇、卫无涯带着各自的弟子、部众和心中那团复仇之火前去投奔江州知府李良军,赵扩等人自然对此一无所知。此时此刻,他们仍在逃往庐江城的路上疲于奔命,而在他们身后,数百黑衣人始终如影随形、阴魂不散。
为了甩开追兵,早先的小路已不敢再走,可无论他们选择的路线如何隐秘,黑衣人总能很快的追赶上来。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只得放弃在密林之中同黑衣人兜圈子,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仗着轻功不凡,与黑衣人拼起了速度。
然而,长时间施展轻功的结果必然是体力急速的损耗,加之密林丛生、坎坷难行,一个时辰不到,除了李仲飞,其余几人已是筋疲力尽、气喘吁吁。身上带伤的赵晋更是难以为继,靠在一棵大树旁动弹不得。
粗重的呼吸声伴着剧烈的咳嗽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程涛走过去轻轻拍着赵晋的后背,叹道:“这样下去可不行,到不了庐江城咱们便累散架了,万一再遇到敌人,还如何作战?”
“那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孤也实在跑不动了。”赵扩点点头,一屁股坐在地上,狠狠喘了几口粗气,“咱们拼命跑了这么久,那些黑衣人应该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来了。”
“殿下所言极是。”于伦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递给赵扩,有些歉意道:“出来的匆忙,未来得及准备,这是卑职午时剩下的半张面饼,还望殿下莫要嫌弃。”
“这怎么可以?”赵扩想将油纸包推回去,程涛在旁叫道:“殿下万金之躯,万一饿坏了,咱们可吃罪不起。”
于伦后退半步,冲赵扩行礼道:“殿下不吃,我们谁也不好意思吃,这半张面饼便失去了应有的作用,所以,殿下还是莫要推辞了。”
“难为你了。”赵扩笑了笑,打开油纸包,却将面饼又掰成五块,分与众人。于伦双手接过自己那块,一口吞下,抹了抹嘴道:“诸位暂且休息,卑职在附近警戒。”说着向来路奔去。
赵扩啃着面饼,声音有些哽咽:“孤何德何能,如今落到这般境地,各位依然不离不弃、忠心追随,他日若能得返京城,定不辜负各位!”
程涛嘿嘿一笑,怪声怪气的说道:“那殿下可要多吃些,俺老程可等着那一天啦。”说罢,又将手中的面饼塞给了赵扩。
看他憨直的摸样,众人不禁莞尔,紧张的气氛也变得轻松不少。
李仲飞替赵晋把了把脉,感觉他的伤势并不像看上去那么严重,于是想以自身内力为他疗伤。谁知刚刚盘膝坐下,就看见一人远远狂奔而来,却是于伦。
李仲飞心说不妙,忙翻身跃起,道:“难道黑衣人又追上来了?”
果然,于伦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顾不得喘息便叫道:“来……来了!”
赵扩闻言,一拳捶在树干之上,悲愤道:“虎毒尚不食子,孤乃母后嫡出,难道真的要不死不休!”
“殿下,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咱们赶紧动身吧。”李仲飞将赵晋的手搭在自己肩头,想将其背起,赵晋却喘息着摇头道:“我不行了……咳咳,你们别再管我了。”
“不行!”李仲飞急道,“你留下只有死路一条,我就算还剩最后一口气,也不会丢下你不管!”
“李少侠说得对。”赵扩也上前扶住赵晋,“这么远都一起过来了,眼看庐江城将近,我们绝不会放弃你。”
赵晋打开二人的手,急得满脸通红:“你……你们听我说!”
这一着急,他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待到好容易平复了些,正色道:“甩不掉追兵,即使赶到了庐江城又有何用?不如把我留下,多拖一时是一时。”
他又咳嗽两声,冲赵扩抱拳道:“殿下生死关乎大宋危亡,请你记住,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是天下千千万万老百姓的。切莫因一时意气,误了祖宗基业、误了江山社稷啊!”
说罢,他猛地将李仲飞、赵扩二人推开,大声道:“快走!再为我耽搁半分,我立刻自绝与此!”
“这……”赵扩还在犹豫,程涛跺了跺脚,和于伦一起拽着他拔腿便走,转眼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赵晋扶着树干,挣扎着站起身,正想迎向黑衣人追来的方向,却发现李仲飞还呆在原地,当即又要发火。
李仲飞忙笑道:“大人暂缓雷霆之怒,在下想好了,与大人一起还能多拖延一阵。即便拖延不得,在下还能护着大人将追兵引向别处,大人不是说过吗,决不能让追兵知晓殿下去向。反正前面已无敌人拦截,殿下有程大人和于大人保护,足以。”
赵晋想了想,觉得无话反驳,只好道:“也罢,不过请兄弟记住,万不得已之时,你一定不要管我。殿下将来的危险绝不会比现在少,能否顺利阻止妖后的狼子野心,让殿下登基称帝,还要倚仗兄弟之力啊。”
“自然,大人放心。”李仲飞耸了耸肩,满口答应,心里却道:“我不与你争执,到时候扛了你便走,你又能如何?”
说话间,只见大批黑衣人出现在视线之内,密密麻麻不知凡几,正呈扇形向这边快速逼近。
李仲飞寻了处及腰深的草丛,将赵晋藏在其中,叮嘱他切莫乱动,独自朝着黑衣人冲了过去。
此时将近黎明,正是一夜之中最黑暗的时候,黑衣人担心暴露行踪,早已熄灭了火把,却无形给了李仲飞可趁之机。
他趁黑衣人还未发现自己,纵身跃上一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