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蝉鸣阵阵,只让人的烦闷,从耳里朵里直生生的入到了心里。
沿着小河回家,赵茜茜被母亲抱着,摇摇晃晃的一路走着。夏风缓缓一吹赵茜茜只觉得昏昏欲睡。
今日的事情着实太多了,让赵茜茜这个身体只有一岁多的孩子,有些吃不消。没想到原来这个时候母亲的日子如此艰难,偏偏自己又有太多的无能为力!
赵茜茜只是如此消沉了那么一小会,便就放下了。毕竟想太多也无济于事。
步行到家,赵茜茜正在意识昏沉中,就突然听到了奶奶的高兴的标志性的大嗓门:“俺家老三孝顺啊,看他这节礼拿了多少!”
这话一出,赵茜茜立即醒了,这就是说父亲回来了?还有就是父亲挣的钱都给了奶奶?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赵茜茜意识瞬间清醒,深深连吐了几口气,这才有心情来看自家母亲的表情。只见母亲紧咬着下唇,眼中尽是泪水。见自家女儿看来,她慌忙低头,快走几步进了院子。
那时家穷,连个院墙都没有。这倒是方便了赵贾氏的进出。
院子里稀稀落落的小菜,也就只剩下了蒜苗。虽六月正好,却也显出了些许荒凉。
赵贾氏开了房门,就一个人进去了东屋,就那样静静的坐着,什么话都没有。
赵茜茜只觉得心内灼烧的慌,母亲,父亲,两个人都如此的不晓世事,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原来竟是如此的危险!
没过多久,父亲就回来了。他看了眼坐在正堂的女儿,没发一言就去了东屋。此时赵茜茜只觉得什么都不觉得了。哪个父亲是那么久没见自家孩子,一点都不想的?
怪不得上辈子父亲与自己和弟弟妹妹都不亲热,孩子最为敏感。
不过此时,赵茜茜已经无暇想什么父爱的问题了,因为东屋已经开始有打碎东西的声响了。怕是母亲今日受的委屈全都爆发了!
赵茜茜无奈的迈着小短腿进入东屋,只见母亲一把抓住父亲的衣服,一手想要挠父亲的脸,父亲一个用力就将母亲推到了床上。母亲被推倒了接着便站起来怒视着父亲:“你厉害就去外面逞能啊,你欺负自己家的媳妇算什么本事?”
父亲倒是极为暴躁:“你说啥呢,我给俺娘钱,不是天经地义吗?再说老娘拿咱家几个东西咋了?我又不是养不起!”
说到这个母亲简直是怒火暴涨:“你还有脸这样说,你今年总共拿回来多少钱,你算了吗?总共加起来不过三吊钱,其余的都是俺娘偷偷塞来的。还有大妞的周岁礼金,全都应该是咱家的,结果全被那老太婆拿走了!”
“那也是你娘!”
父亲这句话说出来,娘亲笑了:“娘?谁家娘能看着她亲孙女死啊!今天中午大妞差点被淹死!上一回大妞烫伤,你们家亲人一个人都没有去看!大妞的命就那么贱吗?让你们看一眼都不乐意!”
父亲虽觉得也不合适,但也没有附和母亲的话。在他心里眼里,最重要的那个人还是那个老太婆:“那是他们都不知道大妞那么严重……”
看着自家相公如此不辨黑白的向着那个老太婆,赵贾氏一阵阵发晕。本来就生完大妞没有修养好的身体,此时更是难受。不过更难受的是自己的心。
自己为他生孩子,跟了他五年,虽然新婚夜才是第一回见面,这么多年也该习惯了吧。可看他那副心里眼里没有自己的模样,赵贾氏终于恢复了淡漠。
出嫁的时候,娘亲就说了,嫁给什么人那是你的命,但是该怎么过,那却是你的选择。
果然,对他没了期盼,连想要哭泣的想法都没了。
“好,过去的事情咱今天就算了,咱说说今天的事情。那老太婆天天来拿家里的东西,现在咱们家已经没钱没菜了。本来指望着你今日拿钱回家度过危机,看来也是指望不上了!”
“怎么可能?咱家的粮食卖的钱呢?”父亲倒是极为诧异。
看父亲如此惊诧,母亲极为默然:“还不是你的好娘,她打着要节礼的幌子从老梁那里将咱们的卖粮钱都拿走了。根本都没有提前跟我说过。”
老梁就是专收粮食的人,他再转手到镇上卖出去,赚个差价。
父亲听此言只是觉得有些慌乱:“那咱再卖些粮食吧,总不能饿着吧……”
听此言,连赵茜茜都摇摇头,粮食各家都是留够自家吃的才拿来卖的。虽是留够了,但若是明年灾荒什么的,总要多留一些,以防不测!可这父亲宁愿卖粮承担风险都不愿意去把钱要回来,真是……
母亲则也是摇摇头:“咱节礼送重复了,你去你娘那里要回来吧。”
父亲则百般不愿意,给都给了,再去要,就跟自己家多穷似的。这面子上……再说,若是自己去要了,那老娘定是要打自己一顿的!
可是,自己家本来就穷啊!偏偏父亲还不自知。这面子是什么,能比活着重要吗?
沉默了一会,父亲还是不准备过去了。赵茜茜本就知道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自不抱什么希望,可是母亲,也只是独自坐着,任夕阳的余光打在脸上,赵茜茜看不清她的表情。
父亲母亲没有打架,赵茜茜也松了一口气。只是,看今日母亲受的苦难和父亲的拎不清,赵茜茜只觉得压力深重。
父亲一直都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母亲虽也是,却也比父亲多了几分为自家考量的打算。在自己记事开始,这个家父亲只在过年的时候回。所以自己也不是很注意父亲的性格,但时间是最好的利刃,它让赵茜茜一点点的得知这个家维持的艰难。
谁说村里就是淳朴的?谁说农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