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即将亮起,一夜腥风血雨来得有些波澜。
驻守的日军全都萎靡着等待着一个能带头指挥战斗的人,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他们是战是退,是守是攻,还没有定论。
黑岗从地上坐起,走到通讯兵旁边,接通了井藤那头的电话。
井藤和丰野盘坐在指挥所内,两把日式短刀正安静地躺在地上,他们脱下了外面的军装,展露着内里的白衣。
山本将军的死,他们负责此次任务的所有官兵都难辞其咎。作为太行山地区的主战指挥官,井藤有着不可推托的责任,他也没什么好推托的,剖腹是他唯一能想到跟随山本将军一起上路的最好的方法。以死谢罪,面对着短刀,他们整晚都在彻夜难安之中度过。二人一句话也没说,一个士兵也不放进来,桌上摆了几瓶空了的清酒,红着脸的俩人死意已决。
电话响起,响了好几次,他们都没有去接听。黑岗接连让士兵联接井藤那边的,一次又一次的呼叫,最后井藤终于接起话筒。
黑岗听出二位都已经要以死谢罪,愤怒的他对他俩一阵谩骂。要陪山本将军一起死,谁也逃避不了这个责任,但不是现在死,要为将军报仇。行凶者正是八路的狙击手秦木,他们唯有杀了秦木,消灭两支部队,才得以告慰将军在天有灵。
被黑岗一通话语骂醒的二人,重新穿上军服,收起短刀。将军的死,全军已经知晓,士气低沉得一点也不像个军队的模样。
所有的军官被召集前来开会,此时的天正透着亮光,阵地上的鬼子连早饭都没做。吃饭对于现在的他们不再是重要的事,上级接下来的指示才是他们最关心的。
“将军已死,我们本该剖腹谢罪。可是太行山的支那部队一日未除,将军就得不到安息。我们誓死要贯彻将军的意志,歼灭他们,替将军报仇,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
会议非常的短暂,是有史以来时间最短也是内容最短的一句话,井藤只说了这么一句,会议就此结束。
只一句,振奋了所有将士们的情绪,使他们从低俗当中回到复仇的情绪之中。
全军都在额头上扎上了白布,严阵以待的守候着随时作战的命令。断桥岭再度笼罩在战斗的阴影当中,两支部队被日军团团围住,他们不打算放过任何一名士兵,他们也不要活口,要的是能跟将军一起陪葬的死尸。
命令层层下达,八路听到断桥岭两侧方向传来日军雄厚的呐喊声,他们重振旗鼓的速度很快。白天就意味着又会有一场接一场的恶战来临。
本来到此,就没有想过活着撤退,杀死山本将军的任务完成就算是赔上两支部队的性命,他们也觉得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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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木的治疗一直持续了大半夜的时间,几个小时过去的功夫,后背上所有的子弹与弹片算是彻底地清理干净。失血有些多,还好没有伤及心脏等重要部位,不过多少还是有点险象环生。在低温的冬季中,这样的病情稍有不甚容易引发休克或是感染上普通的感冒发烧,对病人的身体打击很大,动则死亡就再正常不过。
上下都铺着厚实温暖的棉被,秦木被好好地包裹其中,每隔半小时,樱美就会上前检查下保暖情况和秦木的身体。
到现在他都还没有醒过来,心脏微弱,却也正常。能不能挺过最后的关卡,还得靠病人自身的毅力。
团长们巡视下秦木,把他的狙击枪放在床边。这是一个军人该有的东西,或许他能保佑秦木快快苏醒过来。一向只信自己的周子云,悄悄向上天祈求了。
他们相信,以秦木的毅力,一定可以渡过难关。他向来是个大难不死的人,都死过好几回,受伤次数也不少,从没见他死过,这次也不可能会有意外发生。
张立明重重地点下头:“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把救治时,从秦木口袋里掉出来的那根钢笔放到秦木的手里,希望赵救国能保佑他度过此劫。
樱美则是将秦木留下的护身符重新放回了他的身上。
众人平静地看着秦木,直到炮火的声音重振战场,震落下来的余灰催促着团长们向外指挥战斗。
日军开始进攻了,他们已将断桥岭围住,没有一支精锐的部队,是很难突围出去的。从两侧同时发起攻击的鬼子如蚁般地在炮火的掩护下前进。
周子云心头还是留有原来的念想:“老张,秦木付出的太多,他为抗战的贡献远远超出我们团几年来所斩获的。他是个人才,说实话,我根本舍不得他走,更不愿他死。”
“现在鬼子注定是要消灭我们,山本死了,我们也支撑不了多久,他们是要与我们同归呀。”
“我想说,派一支部队,带着秦木突围出去,趁着日军的第四旅团还没有赶到前,先杀出一条路。秦木和樱美必须活下去,全团阵亡,我也想让他俩活下去。”作为一个战场指挥官,周子云也是有私心,秦木这个人才放哪支部队,都不会有长官愿意看着他阵亡于此。
张立明一点也没有反对:“哪怕是当个普通老百姓也好,再也不要踏上这个纷飞战火的地方。他的职责已经尽到了,剩下得该由我们上场了。”
他们仔细端说了形势,没有一处是突围的薄弱点,在断桥岭上,被封锁住路线已是不争的事实。
“要突围是件难事,我们眼前也没有足够的兵力突围,下去还不得死。”张立明如实说道。
“我直接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