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她忽然一个转身大步往外走,走到一半她像是忽然撞到了什么人,猛地侧过脸像是要遮住脸上的痕迹,压低声音淡淡道:“没什么,你是去找母妃吧,她这会儿应该在暖阁等你,快去吧。”
瞬息间她脸上表情微变,深呼吸口气拧开脑袋:“我都说没什么了,你自己去吧。”说完大步往外走,但走了几步她猛地回头看向身后,眼中复杂万分。苦涩、遗憾、愤懑的不甘心、凄惨的认命,种种皆有。
然后仰头看向天花板,像是看着天空一般,眼中茫然一闪而逝,然后轻轻一眨眼一滴泪水飞快划过脸颊,她像是被猛地惊醒、抬起袖口飞快的拭去泪水,重新武装自己脊背挺直、一步一步坚定的走了出去。
书房内一时间静的声不可闻,直到杭婉云站在了场外,深呼吸片刻后压下此时胸腔的情绪蔓延,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纸巾擦拭了一下眼角,笑着道:“让各位见笑了。”然后肃然礼貌的看向徐老先生:“请您指教。”
房间内众人这时才回过神,安朵轻轻呼出口气不得不承认杭婉云真是大胆,她几乎颠覆了一大半剧本中对于这个角色少女时期的诠释,但安朵细细的一思腹,不得不暗赞一声心思灵巧。的确这样演绎后,这个角色变得更加的饱满而灵动。
“你……改了戏份。”徐老先生沉吟片刻问道。
“是的。”杭婉云笑得不卑不亢,在自己专业面前显示出了一大派的专业见解:“我翻过剧本也查过当时的历史书,无论是历史书还是剧本上对于这位女帝的少女时期都表现得是隐忍而卑微,虽然不愿意但还是为了弟弟愿意嫁人。但我在想作为一个女子、特别是古代女子,婚姻就像是第二次投胎。她如此悲惨的十几年岁月,未尝不是将婚姻当成了一次救赎。”
安朵听到这里忍不住暗自点头,这一点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所以当唯一的救赎被人撕碎,就算再隐忍的人也会为之崩溃以及想要奋起直追那一线生机,所以她显示出自己的天分与她的母亲抗衡,但却仍旧输给了重男轻女以及母妃十几年未变的观念,所以我就大胆的尝试了一次,让各位见笑了。”
这一番见解巧妙而又和剧情毫无冲突,安朵对杭婉云如此精巧的角色理解赞叹推崇不已。
陶旭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咂舌,张大了嘴巴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好,等杭婉云说完,竟然傻乎乎的跟着点了点头:“你……你说的好有道理。”作为这部剧本的主编人,他对这么一大通与自己剧本剧情相驳的话竟然是毫无反对,还有一种被说服的感觉。
他一边觉得不对劲、一边又忍不住跟着杭婉云的思路走,越想越觉得自己对这段剧情的了解太过片面。一回过神,看到书房内所有人都看着自己,顿时炯炯有神的涨红了脸。天啦撸自己的剧本被人改编,作为原作者不是该愤怒生气么,但为什么他会觉得的确应该是这样?呜呜呜,求谁来拯救他的脑回路!
“噗嗤。”余君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安慰现在被杭婉云压抑剧情刺激的不行的陶旭:“每个演员对角色的理解都不可能真的和剧本上所言的一模一样,这很正常。”
虽然很有道理,但为什么他还是没接受到安慰。
徐老先生瞥了眼自己的弟子,恨铁不成钢的道:“这段剧情你再去重新给我揣摩一次。”显然徐老先生也被洗脑了,陶旭摸了摸脑袋乖乖点头,再次看向杭婉云,不得不承认,虽然他偏颇自己的女神,但也不得不承认杭婉云演得很好。这个念头一出来,他急忙一摇头,连忙将这个想法丢到脑后去,心中默默的给安朵点赞加油!一边又忍不住去思考自己这里的剧情是不是真的有些不对劲。
“要是没错,那就该我了。”王笑大方的站起身来走到场中,想了想将一条凳子搬到了中间然后坐下。
安朵心中古怪一闪而逝,她这是要演哪一出?
只见王笑闭了闭眼,轻轻呼吸一口气渐渐的收敛了脸上的笑痕,眉峰拧紧锁着、双手放在膝盖上平铺、但仔细看去她手指关节卡僵、脊背绷紧、肩头像是压着一块石头。脸上看似平静的面上实则也是波澜起伏,唇角绷紧、眼皮下一双眼珠在不住的跳动。
忽然间她猛地睁开眼睛,腾然站起身来,急促的看向前方,一派清寒的眼中泛起期待之色,但却在转瞬间她脸上的期待变成死寂一般的苍白,蓦然抽了口气、摇摇欲坠一般的伸手扣住了身后的椅背,张了张口找不到声音、再张了张口、终于说道:“你……你说什么?”然后忽然扬起了修长的脖颈,鸡爪般的手指青筋跳起猛地握住,腾然上前一步,逼视着未知的地方、沉声厉喝道:“你!你再给本宫说一次。”声音拔高、几乎撕碎了恬淡的空气。
竟然是这场戏?
安朵瞬间想了起来,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出嫁后丈夫重病难治时的场景。她独自一人坐在正房,丫鬟来报少爷病重不行时她的戏份。这场戏当初在安朵想法中是一段挺难把握表情的戏,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挺直了腰身,双目认真的看着前方,想要看王笑怎么演绎这段戏。
“不可能!”凄厉尖锐的声音忽然撕裂的抬起,只见王笑站在原地、肩膀僵得像一块石头、呼吸急促的绷紧,但却是极力维持着脸上的镇定。她这并不管用,她的肢体语言已经将此时她的情绪表现得淋漓尽致,嘶声裂肺的崩溃、扩散的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