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夏明远眼中压着看不透的情绪,笑得温和如初,期待的看着面前的少女:“夏叔叔要结婚了,以后会有个阿姨和我们一起住。”
少女脸上温馨的微笑在寸寸变成措手不及的摇摇欲坠,震惊的看着夏明远,手中的瓷杯一下子握紧,滚烫的热水隔着瓷杯的温度烫热了她的手心,但她却像是没察觉到一样僵硬在当场。
夏明远容而清晰的将她此时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却不顾少女脆弱的苍然,继续笑着说道:“这个阿姨很好,以后我不在她也能照顾你。”顿了顿脸上露出前所未见的温柔笑容:“夏叔叔到底是个男人,有时候总不能照顾好你,现在有了阿姨,你好多话都可以告诉她。”
少女咬住泛白的嘴唇,猛地低下头:“嗯。”
夏明远:“婚礼定在下个月初三,过几天我带你去看看她……”
又是一段对话后,夏明远拍拍她的肩膀转身回房,却在这时少女猛地转身鼓起勇气喊道:“夏叔叔……你……你喜欢这个阿姨吗?”
背对着安朵,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夏明远面色平静却温柔的回答:“当然,希望你能祝福我们。”
少女浑身一颤,看着夏明远转身离开手中的被子哐当一下砸在地上摔碎、她猛地跑进房间将门关上。
“哦,他为什么要和别的女人结婚。”安娜不懂的皱眉,在西方人看来只要相爱,那么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两人的在一起,所以她无法理解。而夏明远的表现在告诉镜头前的所有人,他并非对那个少女没有感情,那为什么还要拒绝?
所有人都带着疑惑和不解,开始了之后的观看。
茵茵和夏明远未来的妻子见了面,参加了夏明远的婚礼,然后高考后去了其他的地方,从每年回去两次、到每年一次,到后来工作后几年不归,她的生活在渐渐展开,她有了全心全意爱她的爱人,每年和夏明远的接触不过是短暂的电话,故事似乎就是这个结局,两厢平安、两处安稳,直到夏明远的妻子找到她……
此时的茵茵已经是一位成熟端庄的漂亮女人,毕业后她当了一位老师。喧闹的操场上,她蹙眉看着面前的女人,疑惑道:“你来干什么?”
女人平静的看着她,看着操场上的学生,冷着脸说:“你已经好久没回去了吧……”
茵茵下意识的敷衍:“我很忙,有时间我……”
“很忙?”女人勾起诡异的笑容,冷淡淡的看了茵茵一眼,恶意的说道:“就连他的葬礼你也忙得没空参加?”
茵茵脸上猛地露出惊愕错然:“什么?”
女人盯着她的表情,痛快而讥讽的笑道:“夏明远死了!”
“不可能。”茵茵脸色煞白,僵硬的反驳:“一周前我们还通过电话,他……。”还好好地。
话没说完,女人就嘲讽一笑:“你就没听出他话中的难受,你多少年没回来,怎么就知道他没事。”
茵茵脸上露出撕裂的狼狈,女人冷漠的说道:“顾茵茵你以为你是最可怜的人,却从没想过有人比你更可怜。夏明远为了你和我结婚、为了你不要孩子、为了你就连住院几年痛得都快死了都没告诉你,为了你死之前几个小时还在笑着和你说话,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伴随着女人的话,整个画面蓦然撕裂,一个个的片段慢慢展现在众人面前。
少年时的茵茵和夏明远第一次成为一家人,吃的第一顿茵茵做的难吃的饭时,夏明远笑着说好吃。
茵茵高考之前,夏明远清楚了她对他的感情,孤坐一晚然后选择和别的女人结婚。
结婚那天,他抛弃了新婚的妻子直到茵茵房间的等平静熄灭。
高考的时候,他抛开了所有工作在学校门口等着她,却又在她出现后离开。
高考后,茵茵去了外地上学。他每次期待着茵茵的电话、她的回来,直到春夏秋冬、时光流转,当年英俊的男人脸上出现岁月赠送的痕迹,当年那个青涩的少女长成了成熟漂亮的老师。
他生了重病,隐瞒病情,在医院的病床前最后闭眼时,手上仍旧是当年茵茵送给他的那支笔。
“吧嗒……”哽咽的哭声在电影院内蔓延,安娜盯着屏幕不知不觉已经是满脸的泪水,她伸手一抹,却哭得越发厉害。
屏幕上,成年的茵茵站在喧闹的操场上,她手中的课本哗的摔在地上,整个人和身后孩子们的热闹隔绝成两个世界,突然间她抛开了所有镇定和优雅,疯狂的朝校园外跑去。
她绑好的头发被风吹散,周围的学生惊讶而疑惑的看着她。茵茵跑的高跟鞋掉落,她****着脚在地上奔跑着。
越跑越快,周围的风景在慢慢变化。
二十五岁的茵茵和夏明远隔着电话线,一方压抑的说话、另一方隐藏病情的关心。
二十岁的茵茵回去过年,她僵硬生疏的微笑后,是夏明远怔然而包容的微笑。
十八岁的茵茵面临高考,夏明远顶着烈日在学校外等着。
十七岁的茵茵和夏明远组成家庭,夏明远深夜给她的作业辅导、给她盖的被子。
直到十六岁的茵茵,那个下雨天、那个昏暗而燃烧着火苗的灵堂,孤单单跪坐在那里的茵茵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和低沉温柔的呼喊。
她转过头去,夏明远微笑而包容的面容却在雨水中被撕裂,彻底的销声匿迹。
茵茵赤着脚,砰的跪在地上,抑制不住的哭声在很多年后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