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我来看过你爸爸的,还记得我吗?”这句话似乎起了效果,少女沉默了一下摇头。
夏明远无奈一笑,扬起的唇角带着包容,盯着面前丧父的少女,声音磁性而轻缓:“不记得也没关系,夏叔叔记得你就好。我还记得那次来的时候,你才这么高,梳着两个辫子,身上穿着条纹的水军衫。”
‘啪嗒’一下,一滴泪水突然打在夏明远面前的地上,然后第二滴第三滴,一滴又一滴将镜头的注意力从他身上抢了回去,镜头再次重新落在安朵身上。
“哭戏来得好快。”片场中有个年轻演员轻声赞叹:“真的是说来就来啊,情绪和节奏把握得太好了。”最重要的是,根本没上什么眼药水或者洋葱逼泪水。
在圈内,演哭戏也是一种本事,但要哭得好看哭得入戏哭得让镜头外看到的人感同身受却是一大门学问,还有哭戏的时机必须要把握好,否则本来该是这句台词中该哭的,你要是在这句话前或者这句话之后过了再哭,就显得时机不对、镜头外的观众感觉就没那么深刻了。
白流眯着眼看着镜头内安朵毫无生气的哭泣,那一滴滴泪水打湿在地板上,分外触目。
少女突然抽噎了一声,声音沙哑脊背颤抖的从口中憋出哭声:“那是爸爸给我买的。”说完她脸上的泪水越来越多,像是一直填鸭围堵的河流终于决堤,所以一发不可收拾。
少女一边哭一边抬手擦拭,双眼不停眨动想要将泪水憋回去,但泪水越眨越多、到最后怎么也擦不干净。茵茵茫然的瞪大了眼,眼中的悲伤和痛苦隔着镜头也直直的深入人心。
那一瞬间,镜头外的人早已经忘了之她旁边和她对戏的人是那位风靡国内外的大影帝,眼底只纳入了她痛哭得差点抽搐痉挛的纤细身影。
“哭吧!”伴随着低沉轻叹的声音,众人猛地惊醒过来,下意识看向蹲在安朵旁边的封景虞,只见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茵茵脸上抹去一抹泪水,看着空荡荡毫无人气的灵堂,哑声道:“叔叔知道你很难过,哭出来吧。”
茵茵抽噎了一声,死死憋着喉中的哭泣,但随着那只手帮她拭去泪水,茵茵脸上死寂痛苦的沉默缓缓破冰,眼中压抑的情绪一点点的濒临崩溃,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哽咽的低声喊道:“爸……爸爸!爸爸!”
又是一声叹气声从身旁传来,再次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过去,只见到夏明远伸出长臂将茵茵用在怀中,摸着她的脑袋,沉声抚慰道:“哭吧,叔叔在呢。”
茵茵浑身先是一僵,却在听到他的话后,难过的大哭起来,哭声沙哑而难受,而夏明远宽慰的用着她,低头英俊的面上满是叹息。
“过!”场外传来白导穿透力极强的冷静声音,场中正沉浸在戏中的两人不约而同的身体一顿,封景虞是恼怒白流这声音来的太过及时,怎么就不让他多包一会儿,而安朵却是有些尴尬。
她不是没演过这些戏份,甚至有的时候为了电影呈现出来的效果好,吻戏甚至更深一些的戏份都演过。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以前拍类似戏份心中只有电影的她,此时嗅着封景虞身上的淡淡的橘叶香,顿时就有些尴尬起来。
察觉到安朵的僵硬,封景虞一面暗自可惜一边很是君子的松开手,从地上站了起来。安朵心中顿时大松了口气,连忙也要站起身来,但却忘了她这场戏从最开始到现在都一直跪着,结果就是跪下的时间久了些加上一直没挪动,导致站起来的时候身体突然晃荡了一下。
“小心!”一只有礼的手从旁边伸过来扶住她的手肘,挡住了她往下滑的趋势。
安朵站直了身体,揉了揉膝盖道谢:“多谢封哥。”
“嗯。”封景虞绅士的松开手,看到安朵站稳了才嘴角微翘,平静的赞道:“演的不错。”说完就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手帕,抬步走向了白流,显然是想看刚才的那一幕到底怎么样。
演得不错!
看着封景虞的背影,她咀嚼着这两个字,唇角微微勾起愉悦的笑容。不是因为封景虞的夸奖,而是因为在刚才两人的抢戏过程中,她虽然有些勉强但却没落到下风,她能保证画面呈现出来的效果肯定有五五分或者四六,绝对不会呈现出被压制得惨兮兮的画面。
深吸口气,因为这第一幕戏的顺利,之前拍戏前那些紧张和忐忑终于缓解了不少。
“安姐,擦脸。”罗曼第一时间小步跑了过来,把湿巾递给她,仰头看着她崇拜又忐忑的说道:“安姐你刚才演的好棒,不过现在眼睛好红,明天拍其他戏恐怕会显得有些肿。”
“没事。”安朵回过神来,先拭了拭脸上的泪水残留,又仰头擦拭了一下眼角,思腹着待会儿要找安吉拉补妆,又抽了一张湿巾擦了擦其实紧张的冒汗的手心,然后深吸口气冲罗曼摆摆手后,朝白导那边走去。
她过去时间,封景虞正抱胸站在白导身边垂眸看着镜头,面上表情沉静而严谨。安朵轻轻吸了口气,然后站到了封景虞身后这才看向镜头内。此时正回放到了李叔走后她抑制不住痛苦的场景,从镜头看着画面和身处在其中是两个感觉,镜头会锋利而不留痕迹的将你演技的好坏、每个动作表情的错误与否全部都展现出来。
对演员而言,这是一次大考验。
镜头中她哭得伤心而压抑,少女苍白的脸、颤抖的手指,难以抑制哭泣而抖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