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梁伯早已等在门前,见孤书隽回来,立即走过来给孤书隽行礼。大半夜的,孤书隽也懒得纠结那些虚礼,一挥手便免了。梁伯吩咐小厮将他的乌骓马牵到马厩,然后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付文倾,小心翼翼问道:“爷,这位姑娘该如何安置?”
孤书隽并不怎么近女色,从来也没呆过女人回到别庄。这是第一次,所以梁伯也吃不准,更不敢怠慢了。
“梁伯,看着给安排个住处。”他说完睨了她一眼,接过梁伯手里的灯,兀自走了。
”孤书隽,你等等!“她追上他:”我要见我娘和月瑶姐。“
”张月瑶?“他顿了顿:”她并不在本王手上。“
”她怎么了?“她的心蓦地一沉。
”本王并未见到她。似乎应该是在此前就已经自己逃走了。”
是这样……是啊,她忘了,张月瑶有这个能力逃走的。
“至于你娘,现在天色已晚,明日再说。“尽管孤书隽在梁伯面前很不给面子的挑了她的“身份”,梁伯也没敢怠慢了付文倾。很是恭敬地将付文倾带去了西厢一处名叫“锦苑”的院子。
梁伯上了年纪,说他看遍人生百态,识人无数也不为过。九皇子他有洁癖。他对自己的私生活很严格。他也有女人,不过都留在了京都主宅,能被带来这处别庄的女子,一个也没有。
付文倾是第一个。
更何况,刚刚这位姑娘居然直接喊九皇子的名讳,而九皇子居然一点不介意?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梁伯在前面引路,付文倾在后面走着走着,忽然开口问道:“梁伯,我娘她,是不是在这里?”
梁伯停下脚步:“你娘?”
“啊……?是啊,我娘!消消瘦瘦的样子,唔,身子不太好,这里,有一颗不太明显的朱砂痣。”她伸手比划了一下右耳垂。
梁伯思考一下,才道:“姑娘,爷既然说了明日告诉你,你且安心歇着?”
付文倾语噎。
将付文倾送到了锦苑门口,梁伯很是和善地跟付文倾说若有什么短缺就让丫鬟们去备。同时将本来在竹园伺候孤书隽的两个二等丫鬟拨了来给付文倾。
付文倾一看这阵势,立即摆手摇头:“梁伯,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能行。很晚了,你让她们回去休息。”
她这样一说,梁伯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心中却更加喜欢付文倾--见过没架子的女人,可是攀上了权贵还能没架子的女人,就少见了。
锦苑是临时收拾出来的客房。屋内摆设并不齐全。除了角落里的书架上放着几本古籍,窗台上放着一盆四季锦,其他的空架上稀疏地摆着几个瓷瓶古玩。
被褥是新换的,却还有些皱皱巴巴的,料子有些陈旧,看起来像是压箱底很久的陈货,可见收拾时的匆忙。但饶是如此,付文倾心中并未有任何不满。她是个容易知足的人。
这一,她也着实累及了。
一沾枕头便沉沉睡了过去。一觉到天亮。
醒来时,窗外阳光正好,鸟语花香。她推开窗户,枝头小鸟叽叽喳喳分外热闹,院子里的槐花开的正好,清香随着晨风淡淡飘了进来。她深吸一口气,走到铜镜前给自己做了简单梳洗,便推门出去。
梁伯早已给她准备好了早饭。一碗清淡的百合粥,两碟香味诱的小菜,一盅润肺的莲子银耳汤,以及一盘做工精致的桂花糕。
付文倾拈起一块桂花糕左瞧右瞧,又不好意思问出口,她实在没见过谁家早饭会上点心的。
梁伯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解释道:“桂花糕是爷爱吃的,府里长年备着,今早爷起得早,早饭备的不那么充分,所以嘿嘿……拿点桂花糕来凑数,姑娘别嫌弃。”
付文倾忙将桂花糕塞进嘴里,一边囫囵摆手:“不嫌弃,不嫌弃!”
她当然不嫌弃,怎么可能嫌弃!这桂花糕可是孤书隽最爱吃的东西!她嫌弃桂花糕不就等于嫌弃孤书隽么?
她一边吞着桂花糕,一边嘿嘿傻笑,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噎得翻白眼,连忙伸手抓起那银耳汤就喝了一口。
直通肠胃--原来银耳汤是这么喝的!
她一边颇不雅观地吃着饭,一边漫不经心观察着梁伯。她总觉得这个梁伯很有意思。他嘴上虽说着恭敬有加的话,态度也谦恭有礼,简直是一个兢兢业业的管家形象。可在一仔细看,他的双脚呈八字形站着,托得他得身子板稳稳的,站得笔直。双手自然垂在身侧,手指却微微勾着往里蜷缩,那样子,像是长年握着兵器的姿势……
付文倾眉宇微蹙,笑呵呵地开口搭讪:“梁伯,你在这很多年了?”
“是的。……”
“梁伯,孤书……呃,齐王他,平时都喜欢干些什么啊?”
“这个……我们王爷也就一普通人,受正规皇子培养,武术,骑射,书画,政理,也不过是这些,循规蹈矩,并无什么特殊喜好。”
付文倾语噎,呵呵傻笑:“今天他一大早干啥去了?”
梁伯微微蹙眉:“去了凉王府。”
“凉王?”
“是的,当今四皇子,孤书逸,如今封王,号凉。”
“那他有没有说我娘在哪里?”付文倾问着,心里却在想,孤书隽去四皇子府做什么呢?
“……爷没交代。只吩咐在下转告姑娘安心在这休息,有事等他回来再说。”梁伯道。
付文倾:“……哦。”
梁伯嘿嘿一笑:“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