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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贤一直打算把胡氏送回来,可胡氏不肯,她甚至连决别的遗言都说了许多次了:“奴婢自幼飘零,早已不知父母家人在何处,有幸遇着三爷,是奴婢之幸。奴婢终生所望,也不过是服侍在三爷身边。奴婢不幸,无此厚福,只盼着死亦能死在三爷跟前。”
章贤对她到底不同旁人,这些日子见她身体支离,为病魔所扰,十分可怜,此刻便安慰道:“你这病不过是你太心急了些,只要好好调养,定然就无事了。”
从燕城回来没一个月,胡氏就又有了身孕,他二人都很高兴,如今有了顾氏,她再生儿育女也不必遮掩,是以章贤对这一胎很是期望。
男人么,多儿多女始终是一件喜事,他甚至想,这顾氏倒是个旺夫的,自打她进门,儿女们一个接一个。
可胡氏到底年纪大了些,从确诊之****便各种不适,连擅长千金科的郎中都说她体弱胎虚。虽未明说肯定保不住,但补药不知开了多少,喝得胡氏脸都苦了。
不足两月,她更添了下红之症,郎中每次论完脉都直摇头,摇得章贤也甚是心虚。胡氏添了心事,在他跟前便多做怯弱之状。
章贤倒是无所谓,胡氏早就生了两个儿子,如今这一胎也不过是锦上添花。但胡氏却认为章贤对她日渐情薄,这一胎不拘儿女,乃是势在必行,可胎若保不住,难保章贤不对她灰心丧气。
本就年纪大了,颜色不如新来的两个通房,再不能生育,她对章贤还有何用?
当着章贤的面,胡氏一副听劝的模样,私下里却不断的寻找着名医、偏方。她病急乱投医,请来的郎中就未加察考,良莠不齐。
有的是颇有真才实学,可两副药下去不见效,胡氏便又换了旁人。这其中就有哗众取宠,浪得虚名之辈,胡氏的身体无形之中亏损越发严重。
她犹不自知,只当是这一胎怀得实在辛苦,三月未足,她便流血不止,等郎中再诊脉时,便言道胎儿已去。
胡氏差点没疼死过去。
章贤也不耐烦了,几次提要送她回燕城养病,也是想让两个孩子在她跟前尽孝,以慰她心宽的意思。
可胡氏却不肯,竟是死也要死在章贤身边。
章贤只当玩儿话,并不在意,他出门公差,等从边关回来,府里已经一片阴凄惨淡之色,底下人回禀:“胡姨娘……去了。”
消息传到章府,众人反应都很平淡。对于章老太太来说,一个妾室罢了,死了有什么稀奇?对于旁人来说更是不痛不痒,聪哥儿瑞哥儿两个不敢露出凄色,也是没人在他二人跟前挑拨的缘故。
姜辛偷觑顾氏神色,见她平淡如常,甚至连自赎罪责的意思都没有,她不免疑惑,这顾氏到底是真的下了手,还是没有下手?
不管胡氏该死不该死,总之她是死了,章贤都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姜辛也不操那闲心。只是邵嫣然似乎来得更勤快了,竟然脚步也迈得越大,终于来到了敬亭院。
姜辛和她没什么深交,可碍于情面,也不可能把她撵出去。
邵嫣然打量着敬院的一切,眼里是藏都藏不住的酸妒之火。如果不是姜辛,这里的一切都该是自己的。
姜辛只做不见,请她到厅里坐。
邵嫣然望着姜辛,似笑非笑的道:“姜二姑娘,别来无恙?”
她已嫁人,邵嫣然还以未嫁时称呼,姜辛搞不懂她的优越感究竟在哪儿,只不理她的挑衅,道:“蒙邵姑娘相问,我一切都好。”
邵嫣然嗤笑道:“做了贼还能活得心安理得,只怕这样的人,也是世所罕见了。”
姜辛挑了挑眉,对邵嫣然道:“邵姑娘想做什么呢?”
就算自己是贼,邵嫣然又能如何?
这也正是邵嫣然恼怒的地方,明明她才是章哲待娶的最佳人选,可章家、章哲先后负了她,公道人心却不在自己手里,没一个人同意自己支持自己有所行动,这让邵嫣然最憋屈了。见姜辛如此直白的质问,竟大有不要脸的架势,便横眉立目的道:“自然是把贼捉住,绳之以法,让她罪有应得。”
姜辛点头:“邵姑娘有侠义之心,虽说只为自己私愿,却也算颇有胆识,姜辛佩服。”
邵嫣然恨不得拍桌子把姜辛骂一顿,做贼做到她脸皮厚的份上,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可她却不能发作,只是低声道:“你佩服不佩服,我才不在乎,可是姜辛,你别以为你做的事,没人知晓。”
姜辛还真没什么可心虚的,只一摊手,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人在做,天在看,姜辛,你和三表哥之间的事……”
姜辛的心立即就跳了几跳,第一个反应是,自己重生的事邵嫣然都知晓了?还是说,她也是重生之人?
姜辛硬着头皮道:“我和他之间能有什么事?你别信口雌黄。虽说你也沾了个表姑娘的名头,可到底不是章家人,章家的事,轮不到你污蔑。”
邵嫣然嗤笑:“何须我污蔑,现下我有现成的证据呢。”
姜辛很想装做不在乎,可到底有好奇心,不得不顺着她的话头道:“什么证据?”
前思后想,姜辛也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把柄在章贤手里。她知道邵嫣然在章贤的院子里肆行无忌,顾氏投鼠忌器,对她既恼怒又无耐,但顾氏也不会蠢到让她随意进出章贤的书房,并且拿到能威胁到自己的把柄来。
邵嫣然见姜辛若有所思,便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