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潜入水中的那一瞬间，覃天心里害怕到了极点，他害怕在车上看见他不想看见的东西。（.）
他不知道，假如他在车上看见慕小小，他会怎样的崩溃。
他会不会也沉在水中，同她呆在一起，再也不要起来了？
整个车都没入了水中，很难被人发现。
能找到这辆车，是因为覃天动用了大量人力进行地毯式搜寻，最后在这附近找到了慕小小这辆车的车印。
这一路过来，地面很坚硬，基本没有留下什么车痕。
这一带虽然还很荒凉，但已经有开发商着手开发，所以路是有的，是挺好的水泥路，留不下车辙的那种。
直到临近河边，有一小段土路，才出现了慕小小驾驶的那辆车的车印。
车印径直通往河中，河岸也有一些被重物压塌的新痕。
找到这些痕迹的时候，寻人的人都吓得心头怦怦乱跳，马上打电话向覃天作了汇报。
覃天本来也在附近寻人，听到汇报后马上就赶了过来。
他看见河边的车印，毫不犹豫地就跳进了水里。岸上的人谁也没有作好思想准备，没防着他说跳就跳，个个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之后，另有几个水性好的人也跟着跳入水中，帮着寻找。
在河里找到车子并不难。
河水不是特别深，而且车子就沉没在靠近岸边的地方。覃天几乎是一下水就找到了它。
他潜到车子旁边，见车门开着，就钻进车内寻找。
车子里面空空的，没有人。
覃天被恐惧填得满满的心仿佛被开了个口子，注入了一点希望。
人不在车上，就有可能还活着。
身体突然就有些瘫软，胸口憋闷得难受。他游出水面，深深地吸了几大口气，重又潜入水中。
他的几个会游泳的手下也潜到了车子旁边，几个人一起，把车子内外搜寻了个遍。
他们找到了不少东西，慕小小的手机，她的包，还有一些别的小玩艺。
这些东西被送到岸上，摊在地上。
覃天瞧着这些物品，这些属于慕小小而现在却被河水泡得惨不忍睹的物品，心痛如绞。
他无法想象，慕小小将车开进水里时，她会怎样的惊吓怎样的绝望。
而那个时候，他不在她的身边。
覃天伤痛归伤痛，却没有耽误时间，马上安排了种种措施。
他安排人手到水中搜寻慕小小，安排人驾着船到下游去找人，还安排了大吊车来把车子吊上岸。
如今，整辆车都被吊上了岸。
车子同样惨不忍睹，车窗玻璃破碎了，车子有几处地方被重物撞得变了形。
车内湿漉漉的，全是水，挂着几根水草以及别的杂物。
覃天胸口憋闷得慌，空气太闷了，气压太低，连呼吸都是闷闷的。
是快下雨了吧？覃天抬起头望，天边果然卷起了乌云。乌云朝这边滚滚而来，张开大口，毫不厌足地将一碧如洗的晴空吞进口中。
到最后，就连喷着着万丈金芒的太阳也被它强势地吞进了腹中。
天空变得阴沉沉的，而风势也骤然加大了，好象它们也都知道发生在慕小小身上的事，在陪着覃天伤心。
“覃总，看样子要下雨了，我们先回车上吧。”一个手下劝。
覃天摇摇头，眼睛依然盯着滚滚流逝的河面。
“不，我不想过去。我要在这儿看着，说不定，小小就在下面不远的地方，等着人去救她。不，我要亲自去救她。我真傻，我一直呆在这儿做什么？”
覃天话未说完，人又纵身一跃，跳进了河里。
他划动双臂，游向离他最近的一只船。
那只船看见了他，也接到了他的手下打过去的电话，将船迎向他划过来，把他接到船上。
覃天立在船头，双眼如炬，朝河面上搜寻，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要下雨了，”掌舵的船主人看看天色说，“覃总，我们先靠到岸边去吧。风这么大，万一船翻了就麻烦了。”
“不，”覃天一口拒绝，“不许靠岸，船翻了，我赔你两条新船就是。”
“不是赔偿的问题，”船主人着急地澄清，“覃总，我知道对于您来说，一条船不算什么，随便赔。但万一翻了船，会有危险的。说难听点，要是您磕到碰到，我担不起这个责啊。”
“你的船是我雇下的，担责的是我，不是你。”覃天一句话就给他回了过去。
船主人愁眉苦脸地说：“可是，在这样的风浪里开船，真的是很危险的事。”
“你会游泳吗？”覃天突然问。
“会啊，”船主人莫名其妙地回答，“我们在水上讨生活的，哪可能不会游泳。”
“那不结了，我也会游。”
覃天说完，闭紧了嘴。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河面。
船主人只好闭了嘴，努力驾驶着船，努力使船在风浪中尽可能地平稳一点，能开往覃天指定的方向。
在他们对答间，风更加大了，船不住地左右摇摆，船上的人都得扶着什么东西才能站稳。
覃天也蹲下了身，扶着船舷，视线却不肯放弃，在河面逡巡。
船主人看着头顶越来越厚重的乌云，心里暗暗叫苦，盼着快点找到人，他们就可以收工上岸了。
可是，在看见覃天脸上眼中的伤痛，看见他誓要找到人才肯罢休的架势，又不由得给予了他深深的同情，不忍心在河里找到人。
象这样的河面，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