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灰色的床单,凌乱的桌上堆着许多吃剩的塑料包装袋,泡面和饼干,仿佛很久没收拾了,屋子里到处落满灰尘,有一扇半开着的窗子,窗外,惨淡的月光斜照进来……
郝志楞楞地半靠在窗台上,抱着头痛苦地流着泪,后悔自己没能救得了王琰珂,他恨自己,就那么无能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死在面前,却连替他挡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更重要的是,他试了无数遍,却再也没能使时间倒退回去一秒钟,他的能力就那么消失了,身体像被抽空了一样无力,始终捕捉不到那种神秘力量的来源。
宋小葭洗过澡出来,长发舒卷,湿答答地在白皙的肩膀上跳跃,她已经三天都没有回家了,就留下来照顾郝志,看着他不停地喝酒,烂醉,然后把屋子里的一切都砸得乱七八糟,吐完了,就躺在床上说胡话,然后再仔细地把一地碎玻璃扫起来,像收拾郝志那颗被摔得粉碎的玻璃心。
有时候,他都会被噩梦吓醒,然后就是无尽的悔恨,拼了命地捶打自己的脑袋,一直折腾到天亮,宋小葭盘腿坐在他身边,把他的脑袋搂进怀里,反复说着安慰的话,直到他折腾累了再次沉睡过去。
郝志把最后一口酒仰脖喝干了,然后顺着窗口甩出去,酒瓶在午夜的小区路面上啪一声摔得粉身碎骨,他双目迷离,红着眼睛到处找翻找酒瓶,烦躁地把桌上的报纸杂志掀得满天飞舞。
“够了!”宋小葭上来一把拉住他,“再这样喝下去你会醉死的!”
“你……撒开!”郝志说话舌头有些短,但掩盖不住满怀的愤怒。
“你像个男人好不好?她死了,日子还得过下去啊!你还年轻,天下好女孩多的是!”
“废话!我要喝酒……你给我撒开!”郝志努力想把手撤回来,可是宋小葭的腕力可不是他能挣得脱的,感觉那只手好象被铁锁砸在水泥墙上一样,纹丝不动,他努力拽了两下,瞬间被激怒了,眼睛好象要瞪出血来,酒劲儿一下冲上头,他扬起左手,一个大巴掌扇过来!
“啪!”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午夜的房间里,宋小葭没躲没闪,漂亮的金色卷发被打得飞扬起来,贴在脸上,她冷冷地回头看着郝志,眼神中透露出倔强的挑衅。
“你敢打我?”宋小葭抬起下巴看着他,窗外的月色洒在她的脸上,模糊了她娇美的轮廓,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在夜的背景下怒目而视,拧着两道浅浅的眉毛。
“我……”郝志酒意瞬间清醒了不少,没想到自己会忽然挥出那一巴掌,响亮的耳光倒更像是打在自己的脸上,他傻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她。
“对不起,打疼你了吧……”半晌,郝志才反省过来,怜惜地用手去抚摸她被打的脸,那被打的地方热热的,烧手。
宋小葭感觉那只男人的手粗糙地抚过脸庞,带着重重的酒和汗味,三天来的辛劳和委屈让她鼻子微酸,她注视着他,郝志光着上身,穿着一条破旧的牛仔裤,他的眼睛仍旧明亮,闪着点点歉意的泪光。
她心疼地伸手去抚摸他憔悴的脸,郝志抬手去挡,无意间握住了宋小葭的手,夏夜的房间里闷热躁动,滑滑的汗渍腻在两个人的手心之间,有股腥咸的味道弥漫开,她的皮肤干燥,像是暴露在潮湿空气中的陶瓷一样,光滑如水。
宋小葭忽然把手撤回来,尴尬的气氛在二人之间蔓延着,她的脸一红,慢慢地贴近郝志,近得足以在他黑色的瞳仁中看到自己紧张的影子。
两个人的鼻尖儿擦过,又慌忙躲开,宋小葭想说什么,却只叹出一口气来……
不……不能!郝志像触电一样忽然醒过来,把宋小葭推开,他退后两步,一下靠在窗台上,长出一口气,对不起!
宋小葭尴尬地站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走过去,双手背在身后,用额头顶着郝志的胸膛:“我知道你暂时忘不了她,我不介意的!”
“我要救她!”郝志忽然说。
“什么?救……王琰珂?”宋小葭一惊,抬手摸摸他的额头,“烧已经退了啊,怎么还说胡话?”
是的!郝志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复活死人?你不是开玩笑吧?哪有医院能干这种事?”
你错了,医院做不到,有一个地方可以!郝志神情僵硬,两眼固执地冒着火光。
宋小葭想了一会儿,才忽然瞪大了眼睛,吓得倒退两步看着他,你别告诉我你想……不不!那不可以,你想都不要想!
“看来你也想到了!”
“可是那样根本不行!”宋小葭表示强烈的反对,“我们能逃出来已经是撞大运了,你根本不知道那人是谁,会干出什么事来,或许你会把命都搭上的……”
“搭上又怎样?我现在这样比死还难过!”
“可是就算你不在意,你真的要一个僵尸的女朋友吗?一个没有思想,只是身体会动的活死人?”宋小葭真想狠狠地煽他一个大耳贴子,好让他清醒一下,可是现在的郝志就像着了魔一样,根本听不进去她说什么。
郝志坚决地点了点头,下定了决心:“做点什么,总好过坐在这里等她的尸体腐烂的好,或者一把火烧成了灰,就什么希望都没了!”
似乎是害怕宋小葭以为自己真的疯了,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有直觉,那个在地宫里的家伙不单单会把死人复活,他一定还拥有我们不知道的其他能力,或许,这是救珂珂的惟一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