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说中心事的赵丹娥坐在桌前沉思了很久,半晌之后缓缓抬眸看向歆梦,同时右手放在小腹上轻轻抚摸着,坚定地道:“梦儿说的对,我会小心保护好这个孩子,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她)。”
这一刻,她的脸上闪耀着母性的光辉,以及为了保护孩子不惜付出一切代价的坚决神色。
歆梦放心了,只要母亲提高了警惕心,那么没有人可以轻易伤害到她。
怀孕的女人总是容易感觉疲惫,说了这么久的话,赵丹娥忍不住接连打了几个呵欠,要回床上补眠。
见状,歆梦向母亲告退,并叮嘱翡翠好生照顾夫人。
离开了飞霞院后,歆梦先去找管家沈福,吩咐他将近三年的账簿整理好送到拂云院,她要查账,然后就回了拂云院。
被她遣去给水月送玉脂膏的迎夏已经回来了,见歆梦回来,连忙斟了一杯茶递到她的手上,禀道:“大小姐,奴婢已经将玉脂膏送过去了。”
歆梦轻轻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将茶杯送到唇边喝了一口,抬眸见迎夏站在旁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放下茶杯,问道:“还有其他事要说?”
“奴婢也不知道应该不该说。”迎夏为难地看着歆梦,在歆梦给予了鼓励的眼神后,谨慎地往门外看了看,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惋惜的口气道,“水月脸上的伤口太深,大夫说伤好了之后留下疤痕很可能永远都消除不了。所以,大小姐让奴婢送去玉脂膏,水月当面收下了,还让奴婢代为向大小姐致谢。可是奴婢一走,她就把玉脂膏摔了。奴婢没想到,她会对二小姐这般忠心。”
“那是她傻。”歆梦神情淡淡的,用指尖沾了些茶水在桌上随意勾画着,“她被沈云萝毁了容貌,心里肯定有怨恨,见你送去玉脂膏,把我的好意当成了坏心,以为我嘲笑她跟错了主子。她是白姨娘的人,当然不会被一盒玉脂膏收买,轻易背弃沈云萝。等过些时候,她看清楚,想明白了,就会知道沈云萝根本不值得她效忠。素冬和艳秋都是她的前车之鉴。”
迎夏心悦诚服:“大小姐说的对,是奴婢想得太简单。”
这时,颂春进来,将今天带回来的如意绣坊的账簿交给歆梦:“大小姐,这是如意绣坊上个月的账目,请大小姐过目。”顿了顿,又道,“大小姐,奴婢看见冯妈妈了,估计过一会就来给大小姐请安了。”
“冯妈妈回来了?”歆梦微讶,似乎不太相信颂春说的话,“夫人不是给了她半年的丧假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进门的时候只是远远望了一眼,但是奴婢肯定那人是冯妈妈,不会错的。”颂春对自己的眼力十分有信心。
像是为了印证颂春的话,此时门外传来了金萍的禀报:“大小姐,冯妈妈给大小姐请安来了。”
不等歆梦发话,一个妇人的声音紧跟着响起:“老奴给大小姐请安。”
话音未落,门上挂着的遮阳帘子轻轻一动,冯氏掀起帘子就要进来。
“站住!”迎夏猛地喝了一声,同时快步走过来,张开双臂拦住冯氏。
这冯氏是歆梦的奶娘,在拂云院的下人里是年纪最长的,院子里的丫鬟们平日里都要给她几分薄面。她被迎夏这么一喝,顿时不乐意了,狠狠瞪了迎夏一眼,嘴上讥讽道:“哟,这么有气势,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迎夏啊。我离开将军府这才几个月,拂云院里就多了你这号主子了?快让开,我还要给大小姐请安呢。”
言下之意是,大小姐都没发话,你一个丫鬟有什么资格拦着不让进?
“冯妈妈,你好像还未除孝服吧?”迎夏根本不让开,从头到脚上下打量着冯氏。
此前冯氏的公公去世,她回家奔丧,如今当然不敢穿着孝服回将军府,但她确实还在服孝期间,顿时被迎夏责问得哑口无言,脸色大变,讪讪地看着端坐在桌前的歆梦,喃喃道:“老奴急着给大小姐请安,一时忘了这事。请大小姐责罚!”说着便要跪下去。
“冯妈妈快快起来。”冯氏毕竟是她的奶娘,近期又有亲人过世,因此歆梦不想太过苛责于冯氏。
冯氏就是做个样子,稍稍弯了弯膝盖,歆梦一开声,她立即站直了,笑道:“还是大小姐心疼老奴。”说话时还得意地扫了迎夏一眼。
迎夏目光一滞,别开脸不去看冯氏嚣张的样子。
把冯氏的举止全部看在眼里,歆梦微微蹙了蹙眉。冯氏尚在服孝期,未先写书信获得准许,就自作主张跑回将军府,一回来不先通传等主子传唤就往屋里闯,着实是倚老卖老,不把将军府的规矩放在眼里。
“颂春,你去让人端个火盆过来,冯妈妈跨过后,便百无禁忌了。”
冯氏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双颊上的肉几不可见抖了抖,很快就恢复了常态,赔笑道:“几个月不见,大小姐懂事了许多,倒是老奴一时糊涂,失了规矩,怨不得要被一个小丫鬟教训。”
“冯妈妈是拂云院的老人,又是我的奶娘,哪个寻常丫鬟能越过你去?”歆梦的嘴角噙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清亮水灵的双眸里却是一片清冷。
冯氏身子一颤,大小姐这话中有话啊!
她冯氏在这个院子里的地位是大小姐给的,再厉害也是一个下人,总不能越过主子去。再说了,迎夏是大小姐的贴身大丫鬟,不是寻常丫鬟。大小姐没有怪罪自己,可也没有对迎夏说过一句责备的话,可见大小姐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