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个好天气,已经好几天都是多云的天今日却晴的不像话。
没有一丝风,更没有一片云,通红的日头悬挂在一片碧蓝的天空上,仿佛澄净的水中一朵赤莲,华丽而张扬。
法场是在皇宫的东门,中央是一块方台子,上面端正肃立着一个手持大砍刀的壮汉,胡茬满脸,神情刚毅,似一个屠夫。
而在四周,自然是围满了百姓,人群多得几乎要失去控制,然而维持秩序的皆是禁卫军,自然是不会出现任何骚乱。
坐在监斩官位置的是京兆府尹黎诚,左右丞相也在旁边,却没有看到墨翊的出现。
南宫紫汐被人带上来的第一眼,便是寻找墨翊的位置,她想看看那个人到底打什么主意,亦或是看到此刻的她会是什么表情。
然而她却失望了,他没有来。
她并没有被绑缚,脸上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她只觉得一切来得突然,她重生一场不会真的要以这样的方式收场吧?她至现在仍是难以置信。
或许在举刀之时,有人喊刀下留人?亦或是……劫法场?
目光无意扫过人群的时候,南宫紫汐差点愣住了,她看到了东方晓天手持着一把扇子,仍是那种带着某种风情的笑容,也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他的笑意和眼神此刻看起来很诡异,似乎还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他是在嘲笑她那晚没有跟他离开?
只淡淡一瞥,南宫紫汐便移开了视线。不知道为什么,死到临头,她并没有那种即将死亡的恐惧,相反的,她甚至在期待什么。
她在期待什么呢?
宫城上方,南宫熙立于城楼上,将底下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偏头道:“可安排好?”
“陛下放心。”回答南宫熙的不是别人,正是墨翊。此刻的他负手立于城楼,因在高处,偶尔扬起的微风拂起他的黛紫色官袍,依然是风度翩翩,高雅出尘。
不会出意外,即便是他的计划出了变故,她也不会有事。
墨翊在暗暗想着,目光却是未离开过底下女子片刻。即便在高处,他看不见她的神情,但那份从容和淡定,却是可以从她的步伐和动作看出。
她何以毫不惧死?
南宫紫汐被人押上刑台,再被人按着跪下,目光落在眼前搁放头颅的木桩上。上面的血早已干透,可依然是血迹斑斑,可见在此木桩上断过多少头颅。
忽然,原本还强自镇定的心终于燃起了那份恐惧和想要生存的欲|望。
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更不想被砍头……砍头,这是在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情节,况且电视剧里都是假的,如今却是真真实实的,要砍的还是她的头。
想着,南宫紫汐下意识地抬起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摸上自己的脖子。听说断头的一霎那是有知觉的,甚至还可以看到自己的身子与头颅分离……
南宫紫汐不敢再想下去,忽地抬头找到东方晓天所在的位置,对上他的眼眸,目不转瞬。
东方晓天凝视着那双原本亮如辰星的眸子,此时却有几分暗淡无光,仿佛一颗璀璨的星光即将陨灭,最后一丝光芒是照在他身上的,他自然读懂了她的意思。
她让他救她……可是……
东方晓天仍是保持着笑意,目光不着痕迹地朝着宫楼顶上一瞥,轻摇折扇,唇角的笑意却是更深了。
望着东方晓天那深不可测的笑意,南宫紫汐霎时心中没底,他真的要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汐儿!汐儿……”人群传来略带凄虐的声音,南宫紫汐顺着声源看去,原是晓寒扶着跌跌撞撞的陈芝莞走到前面,却被禁卫军拦阻了去路,“让我进去!”
南宫紫汐苦笑,原来真正在乎她生死,只有那个双鬓微白的乾王妃。
黎诚见状,看了眼一旁的左右丞相,见陆征修点了点头,才道:“让她进去。”
没有了禁军的阻拦,陈芝莞急奔上刑台,一把抓住南宫紫汐的双臂,近距离地看陈芝莞,她早已泪流满面,脸上的皱纹仿佛更深了些。
南宫紫汐扯起一抹笑意,反握住她的手,“娘,女儿恐怕不能再孝敬您了。”
陈芝莞使劲摇头,泪水更是不住地往下流,“不,是娘没用,不能救你,陛下不见我,娘没用……”
南宫紫汐抬手给她擦去根本停不下来的眼泪,心中更是酸楚心痛。
眼前的这个女人不过是一个母亲,一个命苦的女人。幼年丧父,青年丧夫,如今中年,却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要被砍头,恐怕早已心如死灰了吧。
直到此刻,南宫紫汐仍是不知道该不该恨,更不知该恨谁。恨墨翊么?是他将她推上了断头台?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底无法燃起恨意,有的只是满怀的悔意和深深的愧疚。
悔的是之前只想以一个事外之人存于这个世界,没有去争取,更没有去想着主导;愧疚的是对眼前这个女人,是她名义上的母亲,也是唯一真心疼爱自己的人。来到这个世界,她没有与陈芝莞见过几面,更甚的,她逃避她。
两世为人,她都没有在长辈膝下尽过孝,可是如今只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时辰已到,来人将乾王妃拉开。”随着黎诚的一声命令,陈芝莞和晓寒被人拉住,她的手却始终死死地抓着南宫紫汐的手。
南宫紫汐笑了笑,看向晓寒道:“替我照顾好母亲。”
晓寒也是两眼通红,连连点头,紧紧扶着陈芝莞。陈芝莞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