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诚是带了人来的,而公主府自然也有护院的侍卫,片刻间,院子里便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南宫紫汐看着这阵势,一时竟忘了要怎么避免双方动手的架势。偏头看了眼严正以待的黎诚,微微一笑道:“黎大人,不知是什么案子?”她才刚刚回京,京城里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能让黎诚劳师动众,想必不是什么小案子。
黎诚上前一步,躬着身子道:“前日,本官抓住了一个影魅楼的手下,审理之下此人招出楚尚书家的千金,也就是楚潇潇,并非是影魅楼所为,而是……”
黎诚的话忽然止住了,穿过秋日的萧条,直直地穿入南宫紫汐的耳底,她只觉得耳边发麻,心里发慌。
终究,纸还是不包住火。
“好,我跟你们回去。”南宫紫汐抬起头,正对着黎诚尖利审疑的目光,“黎大人,走吧。”
“汐儿。”正欲抬脚之际,身后却传来一道呼唤,带着些微急切,紧接着是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南宫紫汐回头看去,竟然是陈芝莞疾步跑了过来,拉着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防备地看着黎诚,“黎大人,我的女儿不会与什么案件牵扯,还请明察。”
黎诚凝重的眉头紧皱,想开口说清楚缘由似乎又顾及着什么,瞥了眼南宫紫汐,然后抱拳道:“乾王妃,这是下官的办案流程,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南宫紫汐知道,黎诚已经给她留足了余地和颜面,她若是执意不去,只怕便会招来强行押解。她相信,依黎诚的正直性情,不会顾念她的身份,到时候连乾王府也会跟着难堪。
心念急转之间,她已经深思了利害关系。从陈芝莞的身后走出来,看了眼黎诚示意有话和陈芝莞说,黎诚会意点头,带着众人撤出了公主府。
“娘,你怎么来了?”南宫紫汐扶着陈芝莞朝厅内走去,她应该在乾王府才对。
“是墨翊接我过来的,他说你今日会回来。”
墨翊?南宫紫汐心笑一声,一回来就碰上这种事,恰好又被陈芝莞撞见,她是该感谢他呢还是怨他多事?
“娘,以后我就可以亲自照顾你了。”南宫紫汐笑着将陈芝莞扶坐在椅子上,自己也在一旁坐下,“你不必担心我,现下我已是公主,不会有什么事的,放心。”
陈芝莞知道她说得对,可一回来就被府衙的人拦住,这让她怎么放心得了?
“我且跟黎大人去一趟,不会有事的。”南宫紫汐笑得轻松,她要尽量让陈芝莞放下心,却始终不敢看那充满担忧和不安的眼神。转头看向晓寒,道:“寒儿,王妃便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
晓寒点头,“公主放心,我会侍候好王妃的。”
南宫紫汐放心点头,然后冲着陈芝莞安然一笑,便踏出了正厅,踏出了公主府。
府门口,黎诚与一众衙差在等候,南宫紫汐冷眸一扫,将眼前的情形纳入眼底。
黎诚并没有带太多的衙差,在他旁边还有一顶轿子,想必是怕她走着去影响皇家的名声。不管怎么说,她到底是皇家女,黎诚此举倒也考虑得周到。
南宫紫汐什么也没说,径直走进轿子里。轿子轻轻被抬起,行走间略显不平衡,微微颠簸,上下轻晃有序。她还是第一次坐轿子,倒是挺舒服的。
一想到她此去京兆府衙的原因,南宫紫汐方才的稍许愉悦心情顿时不翼而飞。
黎诚说前两天便抓到了影魅楼的人,也就是说专程等她回来就来抓她。可是想要逮捕皇室中人,必得向上汇报才行,否则黎诚一个小小的京官又如何敢如此明目张胆来公主府拿人?
两天时间,足以让黎诚一级一级向上汇报了,必定也是得到了南宫熙的首肯。可是回京的途中,南宫熙为何一点痕迹都不流露?
影魅楼的人竟然被抓了,还招出了她才是杀害楚潇潇的人。按影魅楼的御下之策,没有人允准,那些人怎么可能会招供出她?
东方晓天也有半个月不见人影了,他的手下把她卖了,他又知不知道?还是说正是得了他的指令?
在南宫紫汐的深思中,不知不觉轿子落地,外面传来黎诚的声音,“公主,到了。”
到了。
南宫紫汐走下轿子,望着府衙的大门,上次来的时候是为了织云坊一案,她作为一个查案人进去。而这次,她却是以一个犯罪嫌疑人进去,或许便出不来了。
南宫紫汐怅然一笑,想不到穿越的她,竟要沦为阶下囚。前一刻还是风光无限的昭凰公主,下一刻便要成为了杀人凶手,人生果然极具戏剧性。
深吸一口气,坦然迈进去,其实在她的心底,早料到会有这一天,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
南宫紫汐一入府衙,黎诚便传人升堂。片刻后,阵仗齐全,两边的衙役各自拄着一根臂膀粗的木棍站立,“明镜高悬”四个字悬在黎诚的头顶,此刻的他已然换上一套正式的官服,威严十足。
因此案涉及到皇族,便不允百姓观望,大门紧闭,无人入内。
“昭凰公主,本官问你,楚潇潇是怎么死的?”惊堂木响,黎诚面容冷沉,两眼之间散着威凛的光,直直地望着站在正中央的南宫紫汐。
南宫紫汐低垂着头,目光只能看见自己脚尖前一米的地方,双手在掌心里紧攥。
承认?是什么结果?贬为庶民牢底坐穿?还是会因为她的身份而被从轻处罚?亦或是……不了了之?
否认……
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