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家的前些日子也险些被发卖,所幸的是她的女儿白姨娘手里有些钱,托了人将她赎了出来,可是银两又花得不剩多少,因此白家的无处可住,只得又转回荣宁后街暂时住着。这里宽敞空荡,据说比宝钗在内城置办的那个宅子要好了不少。
柳五儿与白家的聊了两句,才晓得了薛蟠误伤人命的事儿。到此刻她才明白为何宝钗这么急着用钱,原来竟是贾府和薛家两个用钱的口儿啊,难怪精明如宝钗,也左支右绌,难以支持,竟至于到了要变卖“稻香村”的事情。
她想到薛蟠竟还是如书中所写一样,惹上了人命官司,便忍不住一声叹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宝钗努力改变了那么多,可还是改变不了别人的本性。
接下来,柳五儿便委婉地称赞了一下白家的的八卦精神,这白家的真是,无论身在何处,都忘不了八卦,忍不住八卦,将八卦进行到底。白家的便继续八卦了一句,说:“五儿,你爹娘是给你说亲了吧!”
柳五儿登时有点眼发直,心想蒋玉菡求亲乃是昨天晚上刚刚发生的事情,这白婶儿,八卦的能力,也太神了吧!
白家的看柳五儿这样,便当她是承认了,“这不,还有人上我这儿来打听你呢!”
“上您这儿来打听?”柳五儿大吃一惊,这就不关八卦的事儿了。
“是呀,人还是持了你的画像来问的,对了,那人好像是将你的画像给落在这儿了。”白家的拍了拍脑袋,回灶间找了一张纸去,讪笑着说:“瞧我,这样的纸也能混放,差点儿当柴给烧了!”其实她本来就是想当引火纸用的。
柳五儿一见,迟疑之下赶紧接了过来,看了看画像上的人,可不就是她自己么?
然而再细看几分,画像上之人的发式打扮,却与自己有些不同,总之这话绝对不是照着自己的样子写生得来的。她一边思索,一边听旁边白婶儿说:“我一瞅,开始还吓了一跳,这不是原先东府小蓉大奶奶的画像么?后来听人一说是你,我才省过来,可不就是你么,简直活脱脱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说话声音也像!”
柳五儿登时觉得血一下都往自己头上涌了上去,她忍不住干巴巴地问:“若是我这么像东府的小蓉大奶奶,怎么平常不见有人说起?”
白家的“咳”了一声,说:“你这个傻丫头,像那个女人有什么好,你不听见总有人传说东府扒灰么?”
“额,”柳五儿脑后落下来十几条黑线,八卦的人果然对这些特别关注。
“不过吧,可能因为你一直做闺女打扮,另外你进府当差的时候,小蓉大奶奶已经过世有个几年了,所以总没将你们两人搁在一处比较。我也是前几天有人拿这画像来问我的时候才想起来的。”
柳五儿微微叹出一口气,原来前几天就已经有人来查问过了,而且还有人特地来问过了自己与秦可卿相貌上的异同,这下可真的糟糕了!她一时判断,这派人过来查问的,如果是锦衣府的话,那么锦衣府应该已经掌握了不少秘密了。
她再想到早间有人暗中盯梢的事儿,心里越发地有些着急。卫若兰,卫若兰他们,岂不是敌暗我明?
柳五儿一想到这儿,匆匆告辞了白家的,自己往在外城的小院里过来。为了确保后头没有尾巴,她还特意绕了几条巷子,多费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才到了家。到了家门前,她才想起来,若是对方是忠顺王府或是锦衣府的人,昨天蒋玉菡过来这么一闹,自己的住处早就被人知道了,眼下她就是再绕十几个弯子,也没用。
柳五儿惨笑一声,自行进门。
因明天北静王府的人要护送北静王夫妇出京,所以陈家人这会儿正在收拾东西,打包行李,大有通宵干活儿的架势。
而柳母则讪笑着来寻柳五儿,说:“五儿啊,咱和你爹商量了,也挺想去看看你大哥。只是咱非得和北静王府一道走么?咱说白了也不是那个牌位上的人,回头凑上去也叫人说了‘趋炎附势’四个字。”
柳五儿看看柳母的神情,说:“您和我舅母又拌嘴了吧!”
柳母立即就扁了扁嘴,说:“也是这个理儿不是?”
柳五儿“嗯”了一声,说:“不跟王府一道走也行,只是您赶紧将东西收拾好。到时候咱们说走就走的。”
柳母大喜,连连说好,然后自己去忙活去了。
柳五儿却连晚饭也不想吃,只往自己屋里一躺。她如今体会到了几分“心力交瘁”的味道,躺在榻上心想,这谋反可真不是人玩儿的。她只是一个边缘人物,一个“义忠亲王府之耻”,一个布景板,竟然也被逼到这个份儿上。
如今,她的身份已经渐渐被人揭出来,她也不晓得自己和月派到底有多少秘密已经被锦衣府或者是忠顺亲王府知道了。总之,事情不妙,大大的不妙。
“要不,还是找个由头,混在黛玉出行的队伍里,先逃到山东再说吧!”柳五儿一翻身想着。
“可是,卫若兰约了你明天在紫檀堡相见,你难道忘了么?”柳五儿再翻过身,心底另一个声音便说道。
“月派一定能护住你!”卫若兰当时是这么说的。
柳五儿虽然对月派保持怀疑,可是她却想着,月派里有那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男人,她想守护的男人。她就算很自私很渺小地想要逃走,她也应该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被追查的消息,告诉卫若兰。
想到这里,柳五儿深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