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宁郡主对史湘云出言不逊,奇怪的是,东平王府并没有人出来制止或是干预。依照柳五儿的判断,要么这东平王府与西宁王府干脆是一伙儿的,要么就是东平王忌惮西宁王府那边,干脆不管不顾,闷声发大财。
不过柳五儿在旁边听着,倒也听出了些门道来——这位郡主贵人,是因为史湘云的未婚夫婿,那位“卫家哥哥”,才冲着史湘云无礼的啊!可怜史湘云连卫若兰的面都不曾见过,被西宁郡主这样挑衅,简直是妥妥地躺枪啊!
想到这里,柳五儿险些笑出声,没想到那位面瘫大哥,竟然还有这样的娇娇贵女做仰慕者。
史湘云遇到这样的挑衅,反而非常淡定,转身直视西宁郡主,说:“郡主请慎言。郡主口口声声,口中所说的不也是外男么?而且还是已经订了亲的外男呢。郡主这般大吵大嚷,只怕对郡主自己的闺誉也有碍啊!”
西宁郡主一愣,说:“我与卫家哥哥早就相识,这哪里能一样?”
史湘云笑道:“我与贾府表兄,也是打小儿相识。我如今住在姑祖母家中,偶尔与表兄相见,你便如此说嘴。你如今也将卫……卫公子口口声声挂在口边,你当别人便说嘴不得么?”
西宁郡主一跺脚,怒道:“真是强词夺理,小小一介侯府之女,竟敢跟本郡主顶嘴,来人那,给我掌嘴!”她身后立即走出两个容嬷嬷似的健硕仆妇,往湘云面前一站。
史湘云当然不能吃这种亏,而她身后头是贴身大丫鬟翠缕。翠缕一个弓箭步就跨到了史湘云跟前,双臂一伸,就拦在史湘云面前,满脸忠心为主的模样。只是不晓得翠缕这小身板儿,能抵得住几个容嬷嬷,能护得住湘云几时。
柳五儿本来在边上看热闹,不曾想雪雁将她一拉就往史湘云那个方向跑过去。
“这关你我什么事儿!”柳五儿觉得心底有个声音由内而外地大喊道。
雪雁头也不回,拉着柳五儿的手丝毫不放松,说:“史大姑娘也是咱们府出来的姑娘,回头丢脸是丢大家的脸。”说着已经拽着柳五儿奔到了史湘云面前,拉着柳五儿和翠缕一起将史湘云护住。
柳五儿一看这个架势,好么,要做人肉沙包么?她自觉如今身体已经锻炼得灵活有力多了,回头开打,至少得护住年纪最小的雪雁。这般想着,柳五儿已经脚步错了错,护在了三人的最前头。
岂料场中局势急转直下,西宁郡主身后的两位“容嬷嬷”突然一起向史湘云躬身,说:“史大姑娘,是我们郡主失礼了,姑娘大人有大量,还请海涵。”
西宁郡主听了就跳脚,叫道:“容嬷嬷、金嬷嬷,母妃叫你们跟着我,不是让你们偏帮着外人的。”
柳五儿竖起耳朵,还真有一个容嬷嬷啊!
俩嬷嬷中的一个,就转回头对西宁郡主说:“娘娘叮嘱过老身等,老身在外,务须护持郡主,免得郡主堕了西宁王府的声誉威望。”说着,俩嬷嬷就一起拽住了西宁郡主的胳膊,一起“护持”着西宁郡主回转,
西宁郡主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嬷嬷架住,大叫大嚷被人往东平王府的内院里拖。嬷嬷们的声音传了过来,说:“请史大姑娘见谅,此事还请众位姑娘们嘴紧一些,要是传扬出去,西宁王府至少是知道该找谁说话的!”
西宁郡主闹成了这样,两个嬷嬷居然还记得住要威胁贾府的丫鬟们。官阶高一级,简直压死人啊!
史湘云望着被拖走的西宁郡主,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久久立在那里,神色复杂。
翠缕则长长舒出一口气,拍着雪雁的肩膀,说:“还是你们两个仗义。”说着有些含羞带愧地望着柳五儿,末了说:“没想到你也是个仗义的。我们素来只道是……唉,往事不提了,五儿姐,谢谢你了啊!”
柳五儿“呵呵”地干笑了两声,心道,你还真谢错人了。其实若不是雪雁挺身而出,而她又想护着雪雁,柳五儿在众人面前根本不会如此。
她转脸看向史湘云,只见史湘云正望着西宁郡主离去的方向发怔。翠缕过去扶她,史湘云竟又叹了一口气,低声说:“这样的恣意张扬的人,还真的叫人羡慕啊!”
敢在情敌面前如此坦诚地挑衅,偏又有王府势力护持,旁人说不得也怨不得,这般好命,即使是心底风光霁月的史湘云,也难免感怀身世,心生羡慕。
翠缕啐了一口,说:“姑娘说什么呢!”接着翠缕又笑着说:“您看,咱们姑爷叫人如此推崇,可见一定是个好的!姑娘好福气啊!”
史湘云脸一红,啐了一口,道:“小蹄子混说什么呢!”她想了想,却低头小声叹道:“谁知道呢,叫那样的人推崇,未必是什么幸事。”她一对秀眉微蹙着,又低声嘟哝,“只怕是空有一个好皮囊罢了。”湘云没有见过卫若兰,对这位未婚夫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感。
柳五儿听了,暗自补上一句评价,皮囊确实不错。
这时候,有东平王府的下人从此处经过,朝史湘云主仆指指点点的,不知在谈论着些什么。翠缕便皱起了眉头,低声抱怨:“刚才闹起来的时候一个人影也不见,这会儿反倒都涌出来了!”
史湘云听了,反而挺直了脊背,说:“翠儿,咱们行得正,坐得正,身正不怕影斜。管这些人闲话作甚。”
她说到这儿,便昂首挺胸,扶着翠缕的手,说:“走,回厅上去。”
雪雁望着史湘云主仆离开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