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是特地来找我的?”柳五儿有些不可思议地指指自己的鼻子。
蒋玉菡见她如葱管一样的手指指着自己如玉一般的面孔,神情甚是俏皮可爱,忍不住笑了起来,原先心中的郁闷竟也去了两三分。“是呀,我这么个微贱之人,已经为宝二爷惹出这么多祸事,我若是再去见他,府上的老爷们怪责下来,宝二爷岂不是又要担干系?”
柳五儿睁着圆圆的双眼,想了想,觉得没法勉强,当下就不再琢磨将蒋玉菡弄进大观园这事儿,反而问蒋玉菡的近况。
原来蒋玉菡已经重新回到了忠顺王府,而忠顺王爷也对他一如既往地“好”。他如今领了王府戏班班主一职,平时带带徒弟,没事的时候也自己唱唱。不过蒋玉菡能唱旦角的时日已经不多,所以以后还是打算往戏班班主那个方向发展,并且也有打算改唱小生。
柳五儿听着就走了神,八卦的翅膀飞啊飞,突然想起,不晓得这蒋玉菡改唱小生之后,忠顺王爷是不是还会这么喜欢他。
“五儿,今天我来,是……”蒋玉菡有些欲言又止。
然而柳五儿没注意他的神情言语,自己一拍脑袋,想起来了一件事情,为了怕自己忘掉,赶紧问面前的蒋玉菡,“对了,蒋大哥,我想问问你,紫檀堡的地产……”
她想问蒋玉菡,在紫檀堡置办一个像蒋家那样大小的小庄子,再饶上十几亩地,大概要多少钱。
哪晓得蒋玉菡却微笑着说:“我今天就是为了这个来的。”说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叠纸,直接往柳五儿袖里就递过去。
“我以后估计会在忠顺王府常住了,这些房产地契,我想交由你保管。你与家人,若是有心想到贾府外头去住,大可去紫檀堡。这房契地契是不具名的,所以你要好生收好了。那庄子上的老管家和佃户,我都已经打过招呼了,收益都会给你留着,而他们都会听你吩咐的……”
柳五儿完全被震住了,她没有半点心理准备,而刚刚她想问蒋玉菡的事儿,便显得她好像是要向蒋玉菡讨要紫檀堡的小庄似的。一想到这里,柳五儿就羞红了脸,几乎语无伦次地对蒋玉菡说:“蒋……蒋大哥,刚刚我不是……真的不是讨要……本来是打算自己买庄子的……”
她吞了一口唾沫,才好歹说出了一句完整的,“您这房契与地契,我真的不能收。”说着就要将已经被塞进袖管的房产与地契掏出来给蒋玉菡塞回去。
蒋玉菡微微一挡,眼里抹过一丝苦涩,面上却依然笑着说:“就当是替你姐姐收着……”
柳五儿登时手一僵,当她看清楚蒋玉菡眼底的那一抹苦涩的时候,她的心就好似被揪了一下。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
蒋玉菡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除了要报那女孩儿当年的一饭之恩,只怕还有无法割舍的牵挂。可是,当他尝遍了各种苦头,历经艰辛,终于有些许能力为那女孩儿挣下一片未来的时候,却发现伊人已经不在。
就在此刻,柳五儿为蒋玉菡的那一份心酸感同身受。
她怔了片刻,终于没有再将那一叠房地契推出去,而是朝蒋玉菡盈盈下拜,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地叫了一声“姐夫”。
虽然她那三姐早已不在人世,可是有蒋玉菡这份沉甸甸的情义在,柳五儿便认为她那三姐是个幸福的人。
蒋玉菡听见了那声称呼,微微地朝柳五儿颔首,接着扭过头去,不愿意别人见到他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咳,你是什么人啊!怎么在大街上与五儿搭讪!”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柳五儿眉梢不自觉地就往上跳了跳,带着十二分的厌恶转过头去,面向来人,心想,这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钱槐。
只见钱槐瞪着一双绿豆小眼,咬着牙上前,指着蒋玉菡,却是在与柳五儿说话:“五儿,是谁给你的胆子,叫你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在这大街上私会小白脸?”
柳五儿见了钱槐,倒是感叹了一句:“哎哟,我说钱槐,真是三日不见,便当刮目相看,这几天没出大观园,再出来的时候,你钱槐居然会用成语了!”
蒋玉菡本来很郁闷的,听了柳五儿这句话,忍不住竟又笑了起来。
钱槐见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下指着蒋玉菡,大声说:“你这个小白脸,柳五儿是我还没过门的媳妇儿,你打她的主意,你几个意思啊你!”
柳五儿听了这话,立马不乐意了,双手往腰间一叉,虎着脸喝道:“钱槐,你过来把话给我说清楚,谁是你没过门儿的媳妇儿。你整天纠缠,我也没与你计较,然而你就在大街上坏我名声。钱槐你给我滚过来说清楚!”
——尼玛,将这酸楚中带着伤感的小资气氛破坏殆尽,钱槐这家伙简直作死啊!
钱槐一见柳五儿这副模样,气焰一下子就矮了,他不敢与柳五儿直接说话,就只冲着蒋玉菡发飙,扬着拳头叫嚣着,“小白脸,你赶紧的,离我媳妇儿远一点,惹恼了大爷,大爷有你好瞧的。”
柳五儿气煞了,往前踏了一步就朝上捋袖管,她一定要给这钱槐一点颜色看看,竟然敢这样招惹她柳五儿。
然而那看似文文弱弱的蒋玉菡,却出人意料地,斜刺里往柳五儿身前跨了一步,就这一步,便将柳五儿挡在了身后。
柳五儿没想到蒋玉菡竟然在这种时候能挡在她前头。就这